林昭的眼眸在黑暗中陡然亮起，那光芒比利刃更锋锐，比寒星更冷冽。
他选择了二，不仅是为陆无尘，更是为天下所有被权贵视作草芥的百姓！
几乎在他做出决定的瞬间，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于脑海中响起：【宿主选择“当众揭发，赌命一搏”，符合“以身入局，向死而生”核心准则。
奖励发放：万毒不侵·体验卡（时效十二时辰），百草化清露一瓶（可解世间奇毒）。】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无形的甲胄。
林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
体验卡能保他自己，而那瓶清露，则是为陆无尘准备的救命稻草！
御膳房外，传来甲士换防的沉重脚步声和甲叶摩擦的细碎声响。
监厨与那内侍的交谈已经结束，两人各自离去，只留下那三壶暗藏杀机的御酒，在烛火下泛着幽冷的光。
时机已到！
林昭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从炭堆中滑出，浑身沾满煤灰，却丝毫不在意。
他没有去动那三壶毒酒，打草惊蛇是下下之策。
他的目标，是活着走到紫宸殿，走到庆功宴的中心，在万众瞩目之下，亲手掀开这张由宰相李慎之精心编织的弥天大网！
他借着宫墙的阴影，快速穿行。
柳如是给的宫道图早已烂熟于心，每一条暗巷，每一处假山，都成了他绝佳的掩护。
皇宫之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沈千机布下的天罗地网，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密。
巡逻的禁军手持长戟，目光如炬，不时有鹰犬司的暗探如鬼魅般从暗处闪过，专门盘查那些形迹可疑的宫人。
“站住！你是哪个宫的？为何在此处鬼鬼祟祟？”一声暴喝自身后传来。
林昭心中一凛，脚步未停，反而加快速度拐入一处回廊。
身后，两名禁军已提刀追来。
他身形如电，贴地滑行，躲入一座巨大的汉白玉石雕之后。
禁军追至，左右张望，却不见了那道黑影的踪迹。
“怪了，明明看到他往这边跑了！”其中一人疑惑道。
另一人则警惕地抽了抽鼻子：“有股子……炭火味儿。去御膳房方向查！沈大人有令，今夜任何异动，宁杀错，不放过！”
听着脚步声远去，林昭才从石雕与宫墙的夹缝中缓缓现身，后背已是一片冰凉。
方才只差分毫，便会陷入围攻。
他不敢再有片刻耽搁，正欲继续前行，前方假山后却幽幽转出一个人影。
是张公公。
老太监脸色煞白，额上满是冷汗，显然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前来接应。
他看到林昭这副模样，焦急地压低声音：“林大人，您怎会在此？沈千机的鹰犬已经疯了，整个西区都下了格杀令，您快随我来！”
他不由分说，拉着林昭的手腕，拐进了一条更为偏僻的夹道。
这条路显然不在柳如是给的地图上，是只有宫中老人才知的秘密通道。
“张公公，御膳房的三壶酒，你可知晓？”林昭边走边问，声音沉稳。
张公公身子一颤，那是宰相府秘制的‘断魂饮’，无色无味，一旦饮下，半个时辰内便会心脉寸断，状若‘自尽’而亡。
他们……他们是要在庆功宴上，逼陆大人‘谢罪’后，再让您也‘陪葬’啊！
皇上已被蒙蔽，以为这只是让陆大人体面退场的手段……”
林昭的眼神愈发冰冷：“他们想让陆无尘死得‘体面’，更想让我死得‘无声’。如此一来，江南群龙无首，天下再无人敢与李慎之作对。”
“正是此理！”张公公咬牙道，“所以您绝不能去！这是死局，是陷阱！”
“公公，”林昭停下脚步，直视着他，“这天下，若人人遇死局便退，那公理何在？道义何存？我若退了，陆无尘必死无疑，江南千万百姓的心也就死了。”
张公公浑身巨震，看着眼前这个满身煤灰、狼狈不堪的年轻人，眼中竟泛起泪光。
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些为国为民、不惜己身的忠良之臣。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头：“老奴明白了。前方就是浣衣局的废弃暖房，您可在那里稍作休整，换下这身衣物。老奴已为您备好了一套落第书生的青衫，您的那张旁听帖，也已安排妥当，会由一名小太监‘无意’间送到您手上。”
他将一个小包裹塞到林昭手中，又道：“紫宸殿内，您的位置被安排在最末一排的角落，紧挨着通往偏殿的侧门。那是唯一的生路，也是老奴能为您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万望……大人珍重！”
说罢，张公公不敢多留，转身融入了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刑部大牢最深处。
陆无尘盘膝而坐，原本激愤昂扬的文人风骨，已被连日的酷刑折磨得所剩无几。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粗糙的石子，感受着上面那个深刻的“忍”字。
这是林昭的信号。
忍，不是退缩，不是认命。
是忍耐时机，是积蓄力量，是为了雷霆一击的瞬间！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浑浊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一点星火。
他知道，林昭来了。
那个在江南掀起万丈波澜的年轻人，没有抛弃他。
这就够了。
他挺直了佝偻的脊梁，即使身处炼狱，也要以最挺拔的姿态，等待黎明的到来。
紫宸殿外，高台之上。
沈千机手持铜铃，神情冷峻。
一名下属疾步上前，单膝跪地：“大人，西区搜查无果，那名杂役如人间蒸发。御膳房那边也已排查，一切如常，三壶御酒并无异样。”
“人间蒸发？”沈千机眉头紧锁，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他的心脏。
越是正常，就越不正常。
他有一种预感，那只闯入棋盘的棋子，非但没有被清除，反而已经潜伏到了最关键的位置。
“传我命令！”他声音冰寒刺骨，“封锁紫宸殿所有出入口，庆功宴开始后，无我手令，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所有禁军，刀上弦，箭在手，给我盯紧殿内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那些来自南方的官员和使节！”
“是！”
夜色渐深，皇城之巅的钟声悠扬响起。庆功宴，即将开始。
废弃的暖房内，林昭已换上那身青色儒衫，洗去了满面尘灰。
他将那枚藏有解毒丸的银制书签，稳稳地夹在袖中书卷里。
那瓶系统奖励的“百草化清露”，则被他贴身藏好。
窗外，灯火辉煌的紫宸殿遥遥在望，丝竹之声隐约可闻，文武百官身着华服，正谈笑风生地鱼贯而入。
那是一场权力的盛宴，一场为胜利者谱写的赞歌，也是一座为忠良准备的坟墓。
林昭整理好衣冠，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他抬起头，望向那座金碧辉煌、吞噬了无数忠魂的殿宇，目光平静得可怕。
今夜，他不是江南总督林昭，而是赴死局的书生沈砚。
他将以一个最微不足道的身份，在这帝国的权力之巅，引爆一场最绚烂的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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