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访大厅？！
孙连城听见这四个字，脸上直接没了血色。刚才的喜悦更是被冲刷了干净。
“李书记，怎么办。那个信访大厅是丁义珍在的时候主持设计的，现在这种情况，恐怕沙书记来者不善啊……”
李达康果断变脸：“你闭嘴！现在是狡辩的时候吗？就那个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办事大厅？丁义珍的都跑了多久了，你竟然还没整改？失职！”
说完之后，李达康还觉得不解气，又伸出手指对准孙连成：“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要是这次麻烦你躲不过去，你算是把我的脸给丢尽了！”
孙连城撇撇嘴，最近光明区烂事一堆，谁有那闲工夫去管这个信访大厅。
还没等孙连城开口说话，李达康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李达康看了一眼，立刻接通。
“白秘书。”
光明区道路上，省委一号车稳步前行。坐在副驾驶的白秘书对着手机不停的拨弄，信息界面的文字删了又打，打了又删。
坐在沙瑞金旁边的孟为凡忽然说道：“沙书记，我们去光明区信访大厅，真的不用通知一下李达康同志吗？好歹他是主官，万一有什么问题，也好让他去调整。”
沙瑞金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嗯，小白，你通知一下李达康，我们信访大厅汇合。”
“好的沙书记。”白秘书赶紧回应，随后故意停留几秒，才拨通李达康的电话。
“李书记，现在沙书记跟孟省长正在去光明区信访大厅的路上。沙书记让我通知你，信访大厅汇合。对，我们还有十五分钟左右就到。”
孟为凡这个时间卡的非常好，从京州市委到光明区信访大厅，大概是25分钟左右的车程。
既给了沙瑞金十分钟的考察时间，还给了李达康一定的时间思考对策。
帮了李达康，但也不会恶了沙瑞金。
光明区信访大厅门前。
沙瑞金走在最前面，孟为凡落后一肩距离紧随其后，在后半步，是提着包的白秘书。
“为凡同志，我们不等李达康了，先进去看看，听听最真实的声音。”沙瑞金朝前走着，对身后的孟为凡说道。
“信访工作，尤其是信访窗口，可以说是我们政府直接面对群众门面，确实马虎不得。”孟为凡跟着说道。
信访大厅内，人员并不多。倒是两边的座椅上，有不少老年人在此处歇脚。
此时的沙瑞金，看起来还算满意，直到他的目光停在一处低矮的办事窗口前。
窗口的高度明显低于正常标准，前来办事的群众需要深深地弯下腰，几乎是以一种蜷缩的姿态，才能和窗口内的工作人员交流。
沙瑞金的眉头渐渐锁紧，默默地走到窗口前。俯下身，亲身体验了一下那个憋屈的姿势。
当他直起身时，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下来。他招手叫过一位刚办完事的老太太，温和地问道：“老人家，来办事啊？感觉怎么样？”
老太太看着眼前中气十足的中年人，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个跟班，轻声问道：“你是上面来的领导吧？”
“是啊老人家，我们是组织部派来考察区长孙连城的。”沙瑞金解释道。
“调查孙连城？调查的好啊，就应该把他们全都抓起来判刑！”老太太语气激动的说道。
“那帮当官的早就该被调查了！你看看这窗口，哪是人待的地方？弯一会儿腰就受不了，我们年纪大的，更是遭罪！反映过多少次了，就是没人管！”
老太太的话无异于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这位汉东省封疆大吏的脸上。
就在这时，李达康带着钟小艾以及孙连城赶了过来。
李达康刚进门，就看见沙瑞金跟一个老人家谈话，赶紧小跑来到沙瑞金身边。
“沙书记、孟省长，对不起，我来晚了。”李达康真诚的道歉。
“达康同志，你做的很好啊！看看这信访窗口，矮的只能让人蹲下去反映问题，怎么着？你们光明区是有多讨厌老百姓？”沙瑞金的话不可谓不重。
李达康当然不可能背这个锅，他扭头看着站在后排的孙连城，厉声喝道：“孙连城！这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你管理的信访窗口？让群众弯腰鞠躬，你摆的什么官架子！你这个区长是怎么当的！”
李达康的话让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在孙连城脸上。
站在末尾的孙连城脸色涨的通红，想张嘴解释什么，却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应道：“李书记，我……我们一定整改，立刻马上整改……”
沙瑞金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没有打断李达康的发火，但他的目光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孟为凡，似乎想看看这位常务副省长的反应。
孟为凡面色平静。他知道，李达康这通发火，一半是真怒，另一半则是惯用的甩锅和主动问责。
试图用严厉的态度向沙瑞金表明李达康绝不护短的政治站位。
但是，仅仅靠发火和承诺整改，并不能完全消除此事对孙连城提拔的负面影响，甚至可能让沙瑞金觉得李达康和孙连城都在被动应付。
孟为凡想了想，对着沙瑞金说道：“沙书记，这个窗口问题实在是触目惊心，它暴露出来的恐怕不仅仅是个别窗口设计不合理的技术问题。”
“更是我们一些政府部门和干部脑袋里根深蒂固的官本位思想，是脱离群众、漠视群众疾苦的官僚主义作风的典型表现。”
孟为凡这句话，等于把信访大厅的窗口问题扩大到更加广泛的干部作风问题上。
火力一旦不集中，那孙连城独自承受的压力就小了。
李达康这个时候插话说道：“沙书记、孟省长。刚才我已经了解过，这个信访大厅是丁义珍在的时候主持修建的。这个信访窗口的设计，完全是那个王八蛋的主意！”
“达康书记，你用这个理由可开脱不了孙连成同志的错误。”孟为凡主动接过李达康的话，当了一回沙瑞金的嘴替。
接着，孟为凡将目光投向汗流浃背的孙连城，语气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孙连城同志，你是光明区的区长，是父母官。面对信访窗口等类似问题，光是承认错误和承诺整改是不够的。
“现在，沙书记、达康书记和同志们都在这里，你不如就地谈谈，针对这个具体问题，以及背后反映出的作风问题，你具体的、可操作的整改思路是什么？打算如何举一反三，避免类似问题再次发生？”
孟为凡现在直接把现场问责变成了能力考核，只要孙连城能回答的上来，并且让沙瑞金满意。
渡过这次难关，其实并不难。
李达康瞬间明白孟为凡的意思，转头看向孙连城：“对！孙连城，你具体说！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看你这个区长也别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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