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策找来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仆役，又从账房支取了银钱，购买了大量的树皮、破布、旧鱼网等物。
他带着人，先是将这些原料进行初步的清洗和切割，然后放入大锅中蒸煮。
然而，第一步就遇到了麻烦。
“小少爷，这……这煮出来的东西，黏糊糊的，根本不成形啊！”
第二天一早，王玄策便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苦色地找到了郑闲。
他身上还带着一股子刺鼻的沤煮气味，袍子上也沾染了不少污渍，显得狼狈不堪。
郑闲看着他这副模样，倒也不意外，问道：“怎么回事？仔细说说。”
王玄策叹了口气，道：“按照小少爷您说的，用石灰水浸泡，然后蒸煮……可这火候，还有石灰水的配比，玄策实在是摸不准。煮出来的料，要么太硬，要么就像现在这样，成了一锅烂粥，根本无法捣烂成浆。”
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黑乎乎、散发着怪味的“试验品”，递到郑闲面前，满脸羞愧：“玄策无能，请小少爷责罚。”
郑闲接过那块东西，捏了捏，又闻了闻，眉头微蹙。
果然，理论和实践之间，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
他知道大概的原理，但具体的工艺参数，比如温度、时间、碱液浓度，这些都需要大量的实验才能摸索出来。
“老王，这不怪你。”郑闲将那块“失败品”丢到一旁，安慰道，“任何新技术的诞生，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失败是很正常的。你先别急，把遇到的问题详细记录下来，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他沉吟片刻，又道：“这样，你去找几个有经验的老匠人，尤其是那些懂得沤麻、制革的，他们或许能提供一些思路。另外，材料方面，除了树皮，也试试竹子。不同材料的特性不同，需要的处理方法也不一样。”
王玄策听了，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是，小少爷！我这就去办！”
他匆匆行了一礼，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那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头，倒是让郑闲有些欣赏。
打发走了王玄策，郑闲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苏定方和薛仁贵便联袂而来，神色凝重。
“小少爷。”苏定方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我们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哦？”郑闲心中一凛，“说来听听。”
薛仁贵接口道：“自从小少爷您昨日遇袭之后，我们便加强了庄园周边的巡逻。今日一早，巡逻的护卫发现，庄园外围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陌生面孔？”郑闲挑了挑眉，“什么样的人？”
“看穿着打扮，像是些游手好闲的泼皮，也有一些行商模样的人。”苏定方补充道，“但他们行踪诡秘，不像是偶然路过，倒像是在刻意监视我们庄园的动静。我们的人尝试上前盘问，他们便立刻散去了，但过不了多久，又会换一批人出现。”
郑闲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些苍蝇，动作倒是挺快。
看来，荥阳郑氏那边，或者说五姓七望的其他家族，已经开始注意到他这里的异常了。
绑架不成，便改为监视吗？
“你们怎么看？”郑闲问道。
苏定方沉声道：“这些人虽然看起来不成气候，但恐怕只是前哨。他们背后，定然有指使之人。若我们真的开始大规模改良造纸和印刷，动静必然不小，到时候，他们恐怕会有更激烈的手段。”
薛仁贵也点头道：“大人，我赞同苏校尉的看法。这些人就像是狼群派出的斥候，一旦发现猎物的踪迹，狼群便会蜂拥而至。”
他的比喻虽然粗俗，却十分贴切。
郑闲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加强戒备，但不要打草惊蛇。”他缓缓说道，“让他们看，让他们猜。我们内部的行动，务必保密，尤其是王玄策那边，绝不能让外人窥探到分毫。”
“是！”二人齐声应道。
“另外，”郑闲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既然他们喜欢派探子，那我们也礼尚往来。仁贵，你挑选几个机灵的，反向追踪一下这些探子的来路，看看他们究竟是哪家的人。”
“明白！”薛仁贵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这种活计，他最是擅长。
苏定方则有些担忧：“大人，如此一来，会不会过早激化矛盾？”
郑闲冷笑一声：“矛盾早已存在，何来激化一说？他们既然敢把手伸过来，就要做好被剁掉的准备。我们若是一味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苏定方和薛仁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他们知道，大人看似温和，实则内心果决狠辣，一旦触及他的底线，必将引来雷霆反击。
这，或许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应有的气魄。
待苏定方和薛仁贵也离开后，郑闲独自在窗边站了许久。
夜风微凉，吹动着他的发梢。
五姓七望的能量，比他想象中还要反应迅速。
看来，这场战争，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艰难。
他不禁握紧了双拳，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想看？那就让你们好好看看。”郑闲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只是，这代价，你们付得起吗？”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书案。
有些事情，必须提前准备了。
比如，如何将那些潜在的盟友，更紧密地团结在自己身边。
再比如，如何给那些自以为是的敌人，一个永生难忘的“惊喜”。
接下来一段时间，郑闲一直待在庄园里，带着王玄策和一些老匠人们，研究造纸术。
前世他看过一些古法造纸的视频，对于造纸术的理论知识算是清楚。
但想要从无到有，真正的搞出高质量的纸。
还需要不断地实践和试错。
不过郑闲并不心急。
反正迟早能够搞出来。
早几天，迟几天，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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