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里走,蓝水的腥味越重,水面上漂浮着各种杂物,破旧的广告牌、泡烂的家具,还有不知从哪冲来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五个男人蹲在一栋居民楼的露台上,支起简易火架,底下烧着沙发木料,火苗往上窜,舔着架上被炙烤的怪东西——
长着鳄鱼似的扁头,身子却像拉长的巨型蜥蜴,表皮泛着蓝绿色的黏液,被粗铁钎从嘴穿到尾。
“这畜生在水里劲儿大得离谱,费了仨人才拖上来。”
一个男人用匕首刮着怪物表皮的黏液,黏液滴在阳台边缘,顺着水泥缝流进水里,激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另一个蹲在栏杆边,手里攥着根钢筋,时不时往水下瞥,刚才拖这怪物时,有个兄弟被水里突然窜出的东西拽了下去,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水面只冒了几个泡就恢复了平静。
“烤熟点!这玩意儿除了长得恶心点,味道还不错。”男人的声音有点发紧,目光扫过水面下隐约晃动的阴影。
火架上的怪物表皮渐渐焦黑,冒出的油烟带着股甜腥气,闻着让人喉咙发紧。
瘦高个忍不住用匕首戳了戳,刀尖陷进去,带出点灰红色的肉,还在微微颤动。
“管他娘的,总比啃树皮强。”长发男转动着铁钎。
话音未落,露台下的水面突然翻涌起来,什么东西用极大的力气撞在楼体上,整栋楼都晃了晃,火架上的怪物尸体差点掉进水里。
“他妈的!还有完没完!”蹲在栏杆边的男人抓起钢筋就往水下捅,却只戳到一片冰凉的蓝水。
祝星涵悄悄拽了拽祝一宁的衣角,指着男人脚边的麻袋。
麻袋口敞着,露出半截带鳞的尾巴,上面还沾着湿润,显然刚从水里拖上来不久。
这是“蓝水蝾螈”,灾变后才有的东西。
祝一宁上辈子见过有人吃这玩意儿,当时那人说肉质“紧实带劲”,结果后来浑身长满蓝斑,皮肤像被水泡烂似的往下掉,最后在惨叫中化成一滩脓水。
“老大,你先尝尝?”另一个瘦高个递过匕首,刀尖插着块撕下来的肉,颜色发灰,还在微微颤动。
被称作老大的男人咬了一大口,嚼了两下,眉头拧成疙瘩:“操!这味儿不对,发苦,还有点麻!”
他吐掉嘴里的碎骨,“不过比压缩饼干强,好歹是肉。”
男人嘿嘿笑起来,伸手去撕后腿的肉:“管他娘的,能填肚子就行。前几天老王家小子吃了条变异鱼,不也没事?”
祝一宁牵着祝星涵躲在对面楼栋的6层窗后,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这些人已经饿疯了,在打水里变异生物的主意,殊不知水里的有些东西确实好吃,但代价太大。
祝星涵扒着窗框,小手数着露台上的人数,突然扯了扯祝一宁的衣角:“妈妈,你看他的手。”
祝一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个刚才吞了块肉的男人正使劲挠手背,那里不知何时起了片蓝斑,像青苔似的往胳膊上蔓延。
他自己似乎没察觉,还在跟栏杆边的男人争执要不要再下水捞点“猎物”。
“走了。”
祝一宁拉上女儿,转身往楼梯间走,“看蠢货送死没必要浪费时间。”
身后传来露台方向的惊叫声,接着是重物落水的“扑通”声,以及某种尖锐的嘶吼,很快又被蓝水吞没。
祝一宁带着祝星涵搜了几家保存较好的服装店,除了裙子短裤,全都往空间塞。
往老商业区更深处走时,撞见了一个诡异女人。
女人就坐在半淹的珠宝店柜台顶上,下半身泡在蓝水里,上半身裹着块破烂的窗帘布,布料上还沾着黑褐色的污渍。
看见人来,她既没躲也没叫,眼神直勾勾盯着水面,像尊泡发了的蜡像。
祝星涵踩在漂浮的广告牌上,用脚尖拨了拨旁边的碎玻璃,那女人眼皮都没抬一下。
祝一宁认出她身上窗帘布的料子,是灾前很火的防水帆布。
女人名叫兰丽英,灾变初期洪水刚漫到一楼时,不少人饿得发疯,女人一家靠着家里老人平时囤积的物资撑了下来。
她丈夫是装修工,提前在家里砌了防水隔间,一家四口守着物资,甚至还分给过邻居半袋米。
直到非应急区的牌子挂起来那天。
刀疤脸带着人闯进来时,男人正给孩子喂药,小的发了高烧,全靠之前囤的退烧药吊着。
混乱中男人和老人被拖到楼下,她听见男人的惨叫,听见孩子哭着喊妈妈,听着老人的求饶,然后声音就断了。
等她被扔下时,锅里还冒着热气,腥甜的味道混着药味,粘在墙上散不去。
她踉跄着跑下去一层一层的找,终于在7楼发现男人倒在血泊里,手里还攥着根敲弯了的钢管,而孩子的小鞋,掉在一边。
后来,这片被遗忘的地方就多了个行尸走肉的女人。
有人说她被人锁在仓库里糟蹋了半个月,有人说她趁乱咬掉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耳朵,才被扔出来等死。
此刻她突然动了,缓缓抬起手,指着祝星涵衣服口袋里露出的半盒消炎药。
那是刚才从药店搜来的,包装还没拆,祝星涵没来得及装进背包。
“给……给我……”
她的嗓子像被砂纸磨过,气音里带着血沫,“儿子……要吃药……”
祝星涵往祝一宁身后缩了缩,女人的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嘴角挂着白沫,眼神里的疯狂像水里的霉菌,沾着就甩不掉。
祝一宁没说话,只是从背包里摸出个空罐头盒,扔到女人面前的水里。罐头盒浮起来,撞在她的腿上。
女人的目光突然聚焦,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扑过去捞罐头盒,手指在水里胡乱抓挠,帆布裙被扯开大半,露出背上纵横交错的疤。
那些疤痕新旧交叠,有的是烫伤,有的是钝器砸的,最显眼的是腰侧一道月牙形的伤口,皮肉翻卷着,显然没好好处理过。
“他怕黑……”
她抱着罐头盒,突然笑起来,笑声嘶哑得像破风箱,“我给他找了好多蜡烛……都被他们抢走了……”
祝一宁拉着祝星涵转身就走,脚步没停。
身后的笑声突然变成哭喊,女人一边哭一边用罐头盒砸水面,蓝水溅起,打湿了她的裤脚,带着股腐臭的腥气。
“妈妈,她手里有根针。”祝星涵低头看了眼沾着黑泥的鞋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祝一宁回头瞥了眼,女人果然攥着根锈迹斑斑的缝衣针,针尾还缠着段线头,大概是从自己衣服上拆的。
她正佝偻着背,把脸埋进罐头盒里,像头受伤的野兽,在无人看见的角落舔舐早已烂掉的伤口。
祝一宁的声音冷得像冰,“这种人要么拉你垫背,要么求你杀了她。我们没闲工夫应付。”
祝星涵点点头,跟着她踩过堆成小山的废墟。
远处烤蓝水蝾螈的团伙方向隐约传来枪声,大概是又在抢东西。
女人的哭喊被淹没在水声里,渐渐听不见了,只有那只空罐头盒,还在蓝水里打着转,慢慢漂向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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