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吴长生用几味野草,治好了村里几个孩子的毛病后,他在小桑村的地位,便悄然发生了变化。
村民们见了吴长生,不再只是客气地点头,而是会发自内心地笑着喊一声“吴大夫”。
有些热情的妇人,还会硬往他手里塞上一两个刚从鸡窝里掏出来的、还带着温度的野鸡蛋。
吴长生大多时候,还是习惯性地避开人群。但那扇紧闭的心门,却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时候,被这些最质朴的善意,一点点地推开了一条缝。
这天傍晚,吴长生刚从山里采药回来,还没走到自己的茅屋,就被一个洪亮的声音喊住了。
“吴大夫!吴大夫!可算等着您了!”
吴长生回头一看,是村东头刘三的婆娘,王二婶。
王二婶是个爽利人,嗓门大,性子也直。手里端着一个大陶碗,碗里装着满满当当的、炖得烂熟的鸡肉,正冒着腾腾的热气和诱人的香气。
“二婶,有事?”
吴长生停下脚步,有些戒备地问道。
“没事就不能找您啦?”
王二婶几步就走到了跟前,不由分说地就来拉吴长生的胳膊,“上次要不是您,我家那小子指不定就烧坏了。今天我当家的打了只山鸡,我拿咱家最好的土豆炖了,说啥也得请您过去喝一碗!”
吴长生本能地就想拒绝:“二婶,使不得,我……”
“什么使不得!”
王二婶的眼睛一瞪,拉着吴长生的手更用力了,“让你去吃饭,又不是要你的钱!”
“吴大夫,你别看我们是庄稼人,但道理我们懂。你救了俺儿子的命,俺们没啥好报答的,就一顿饭,你要是不去,就是瞧不起我们一家!”
这番话说得吴长生再也无法推辞。被王二婶半拉半拽着,来到了她家的院子。
王二婶的家,是一个典型的农家院落,院子里晒着干辣椒和玉米,几只母鸡正在悠闲地啄食。
她的丈夫,一个名叫刘大壮的憨厚汉子,正坐在小板凳上,看到吴长生来了,立刻局促地站起身,一个劲地搓着手。
“吴大夫,您来了,快,快屋里坐!”
屋里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三四个小菜,虽然都是些寻常的咸菜、炒豆子,但收拾得很干净。那碗炖鸡,被王二婶郑重地摆在了桌子最中央。
吴长生被按在了主座上。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这还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在别人家里,正经地坐上饭桌。
饭桌上,刘大壮不善言辞,只是一个劲地给吴长生夹菜,将碗里最好的鸡腿、鸡翅,都堆到了他的碗里,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吴大夫,吃,多吃点。”
王二婶则在一旁,热情地问着他冷不冷,暖不暖,被子够不够厚。
那两个被治好了的孩子,则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偷偷地看着这个给他们治病的“神仙哥哥”。
面对这充满烟火气的、甚至有些吵闹的温馨场面,吴长生浑身都透着一股不自在。吴长生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经历过这种场景了。
吴长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沉默地、认真地,将碗里的饭菜,一口一口地,吃得干干净净。
这是唯一能想到的、表达自己谢意的方式。
一顿饭,吃得吴长生手心都在冒汗。
但当走出刘大壮家,回头看着那间在夜色中亮着温暖灯火的小屋,听着里面传出的、王二婶教训孩子的笑骂声时,吴长生那颗冰冷的心,却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滚烫的暖意。
这顿饭,像是一个开关,打开了吴长生与小桑村之间那扇无形的门。
第二天,吴长生在村口碰到了正在为一柄断了柄的锄头而发愁的刘大壮。
刘大壮看到他,憨厚地笑了笑,正想打个招呼,吴长生却主动走了过去。
吴长生拿起那半截木柄,仔细看了看断口,又掂了掂分量,说道:“大壮哥,这松木的木柄,太脆了,禁不住力。”
刘大壮愁眉苦脸地说:“是啊,可山里的木头,我也分不清哪个好用。”
吴长生想了想,说:“你往西山走半里地,那里有几棵白蜡树,树皮是灰白色的。那树的木质,最是坚韧,用来做锄头柄,轻易断不了。以前在药铺时,听一个来抓药的木匠师傅说过。”
刘大壮将信将疑地去了,果然寻到了上好的木材。
回来后,见人就夸,说吴大夫不光医术好,连木工的门道都懂。
自此,村民们对吴长生的信任,又多了一层。他们发现,这位吴大夫,虽然话少,但好像什么都懂一点。
这天,猎户铁柱又给吴长生送来了一只处理干净的野兔。吴长生在道谢时,眼尖地看到了铁柱手背上有一道新划出的、不深但很长的口子,应该是被树枝划的。
“坐下。”
吴长生不容分说地拉过铁柱,回到屋里,从自己的小药囊里,捻出一些干草药,放在嘴里嚼烂了,仔细地敷在铁柱的伤口上。
“这是‘牛筋草’,止血最快。你们猎户常在山里走,下次看到,可以自己备一些。”
铁柱看着吴长生那认真的神情,心里暖烘烘的,嘴上却说:“俺们皮糙肉厚,这点小伤,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眼中的感激,却是藏不住的。
吴长生开始真正地,成为了小桑村的一份子。
话依旧依旧,但村民们路过吴长生门口时,会笑着喊一声:“吴大夫,忙着呐?”
吴长生会从书卷中抬起头,轻轻地点一下头,算是回应。
孩子们依旧喜欢围着他,而吴长生,也终于不再躲闪。会笑着摸摸丫丫的头,然后用更快的速度,为她编一只更复杂的草编蜻蜓。
吴长生那间小小的茅屋,也渐渐成了村里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大人们有了解决不了的难题,总会习惯性地说一句:“走,去问问吴大夫。”
吴长生看着这一切,那颗因为背叛和死亡而冰封的心,在小桑村这日复一日的人间烟火气中,终于彻底融化,变得柔软而温热。
或许,这就是“家”的味道吧。
吴长生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向上翘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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