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蓝血之子？钥匙？
这老家伙的话像一根冰锥，狠狠扎进了我混乱的意识里。地下室昏暗的油灯光线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跳动，那双异常清醒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里面翻滚着我无法完全理解的情绪——有恐惧，有疯狂，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 期待？彷佛在沙漠里跋涉了无数年的旅人，终於看到了海市蜃楼，明知可能是幻觉，却还是忍不住扑上去。
我体内那沉寂的蓝血，似乎也因为这两个词而产生了细微的、不安的悸动。低语声（我的数据库）在背景里发出一阵混乱的杂音，似乎在拼命检索这两个词的关联信息，但一无所获。
卡恩站在我身後一步远的地方，呼吸粗重，身体紧绷得像一块石头。他看着墨菲，又看看我，眼神里的恐惧和迷茫几乎要溢出来。“蓝血之子”？这称呼显然加深了他对我非人身份的认知，也让他对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头充满了不信任。
“你… 到底是谁？” 我声音沙哑地开口，压下体内那丝不适的悸动，目光锐利地回敬墨菲，“‘他们’是谁？‘终极真相’又是什麽？”
墨菲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那张简陋的桌子旁，颤巍巍地拿起一个脏兮兮的杯子，喝了一口里面浑浊的液体。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我说了，我叫墨菲。一个… 看清了真相，然後被‘净化’遗弃的可怜虫。” 他放下杯子，声音里带着苦涩，“至於‘他们’… 你应该已经接触过了。‘铁心秩序’，那些自诩为新世界法官的冰冷杂种！还有… ‘观察者’，那些躲在幕後，像看实验记录一样观察着我们所有挣扎的… 更高层次的存在！”
他的语气激动起来，脸上皱纹扭曲。“‘净土’根本不是什麽避难所！那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场！一个… 饲养场！我们所有人，都是里面的小白鼠！为了某个… 疯狂的计划！”
“什麽计划？” 我追问，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K博士的日志，那个古老废墟的信标，铁心秩序的追捕… 碎片似乎正在指向同一个方向。
墨菲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彷佛怕被什麽东西听去：“‘源点回归’计划（the Source Return project）！他们… 可能是‘观察者’，也可能是‘铁心秩序’背後的真正掌控者… 他们想利用‘源点’的力量，重啓这个该死的世界！或者… 打开通往什麽鬼地方的‘门’！而像你这样的‘蓝血之子’，就是计划中最关键的… ‘催化剂’或者… ‘祭品’！”
祭品？！这个词像一把重锤砸在我胸口！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某种实验意外或者武器，从没想过会是… 祭品？！
“胡说八道！” 卡恩忍不住低吼出声，他脸色惨白，“什麽狗屁祭品！净土是秩序之地！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他显然无法接受这种颠覆性的说法，这动摇了他长久以来的认知和最後的寄托。
墨菲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希望？小子，你太天真了。你去过净土的核心吗？你见过‘生命之泉’下面堆积如山的屍骨吗？你听过午夜从‘秩序之塔’顶层传来的、不属於这个世界的低语吗？” 他转向我，眼神狂热，“但你… 你不一样！你能感受到，对吧？那股呼唤你的力量！那不是希望，那是… 宿命！是只有你能解开的枷锁！”
宿命？去他妈的宿命！我只想活下去，弄清楚我是谁！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墨菲的话充满了阴谋论的味道，不能全信。但他提到的“源点回归”、“催化剂”、“祭品”，以及他对“观察者”和“铁心秩序”的描述，确实与我经历的碎片隐隐吻合。而且，他似乎真的知道些内幕。
“你为什麽告诉我这些？” 我盯着他，“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麽？”
墨菲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又燃起一丝病态的光：“我？我什麽都不要了。我老了，快死了。我只想在闭眼之前，看到这个该死的谎言被戳穿！看到那些高高在上的杂种摔下来！你… 你就是我等待的机会！你可以进入净土核心，你可以找到‘源点回归’的证据，你可以… 毁了它！或者… 掌控它！”
他越说越激动，乾瘦的身体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我体内那股蓝血再次产生了强烈的异动！这一次，不再是因为墨菲的话，而是… 彷佛受到了某种外部的、更加清晰和急切的牵引！方向，直指… 净土核心！
与此同时，低语声发出了急促的警告：“检测到高强度同源信号主动扫描！信号源：锁定宿主位置！来源：净土核心区域！”
“警告！扫描带有强制性资讯流冲击！”
“防御屏障开启失败！意识准备承受冲击！”
该死！是“观察者”？还是“铁心秩序”发现我们了？！
嗡——！！！
没等我做出任何反应，一股庞大、混乱、充满强制意味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破了我脆弱的意识防线，灌入我的脑海！
不再是模糊的牵引感，而是具体的、强行的画面植入！
… 一个巨大无比的、充满蓝色光液的池子（生命之泉？），池底确实隐约可见累累白骨…
… 一座高耸入云的黑色金属塔（秩序之塔？），塔顶闪烁着诡异的、非自然的能量漩涡…
… 一个复杂的、由无数蓝色晶体构成的巨大仪器，仪器中央，有一个… 人形的凹槽…
… 最後，是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直接在我的意识深处回荡：“钥匙… 归位… 时机… 已至…”
“啊啊啊——！” 我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整个人蜷缩下去，视野被刺眼的蓝光淹没！皮肤下的纹路不受控制地亮起，身体剧烈颤抖！
“他怎麽了？！” 卡恩惊骇地後退一步。
墨菲却激动地扑上前，眼神狂乱：“看！看啊！他感受到了！呼唤来了！我说的没错！没错！”
混乱的信息冲击持续了十几秒才缓缓退去。我瘫坐在地上，大汗淋漓，脑海里一片混乱，那些强行植入的画面却无比清晰。
墨菲… 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那股牵引，不再是模糊的指引，而是… 明确的召唤！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
我抬起头，看向墨菲，眼神冰冷：“怎麽进入核心？”
墨菲脸上露出一个近乎癫狂的笑容，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看起来像是某种通行证的晶片卡，塞到我手里：“用这个… 走‘废弃的净水管道’… 那条路… 只有我知道… 可以直接通到‘生命之泉’的维护层…”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位血丝，“快去… 时间不多了… 他们… 肯定也感知到了…”
我握紧那张还带着体温的晶片卡，感受着意识深处那愈发急促的召唤，又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卡恩。
前路，已经明明白白地铺在了眼前。通往核心，通往真相，也通往… 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没有退路了。
我挣扎着站起身，对卡恩嘶哑地说：“走。”
卡恩看着我，又看看奄奄一息的墨菲，脸上最後一丝血色也褪去了。他彷佛看到了一个正在走向毁灭的深渊，而自己，却不得不跟随。
理智的弦，在这一刻，绷紧到了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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