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吴言梵也颤抖着手，打开了篮子里的那包盐。
当那雪白细腻、毫无杂质的精盐映入眼帘时，他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看着这堪比霜雪的盐，他不得不承认，这绝非他家盐湖能产出的货色，倒真像是传闻中的皇室贡品。
五人盯着桌上的米和盐，一时相顾无言，雅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若谷主连皇室贡盐都能弄到，那铁器和布匹想必也不在话下。
他们此刻才真切地意识到——圣境长老们本就拥有绝世医术，更遑论那位年轻谷主还有着能肉白骨活死人的“生机秘术”。
能与这样的神医圣手交好，外界皇室自然趋之若鹜。
别说提供些物美价廉的盐粮，就是再珍贵稀罕的物资，也定会毫不吝啬地双手奉上。
他们之前的种种谋划算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简直如同跳梁小丑般可笑。
圣境恐怕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而他们这番上蹿下跳，反倒给了圣境一个顺势接管民生生意的绝佳借口！
一旦让圣境彻底掌握了民生命脉，以其能提供的、品质更优且价格更低的货物，他们这几家还有什么活路？
更何况，他们根本不敢违反谷规硬碰硬，那后果是整个家族都会被驱逐出医仙谷！
想到此处，一股天塌地陷般的绝望感，瞬间笼罩了五人。
————
就在昨日，那五家商贾与四家药材商自认高明地启动计划后不过一个时辰，文元派回的信使便已抵达圣境，将情况详尽禀报。
慕容晴听完，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神色平静无波，这本就在她预料之中，甚至未能让她眼中泛起一丝涟漪。
此刻，她正站在圣境最高的观星台上，目光穿越云雾，遥遥望向仙源县的方向，唇角露出一抹笑意，低声自语：
“算算时辰，圣境的盐铺和粮铺，此刻应当已经开张了吧？不知那五位家主看到人头攒动的场面，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还有那四家药材商，收到仙源堂明确不再合作的消息时，又是怎样一番心情？”
她虽未亲眼得见，却也能想象得出，那些人此刻定然是阵脚大乱，恐慌不已。
经此一役，他们在医仙谷经营多年的生意版图，怕是真要土崩瓦解了。
————
而此刻聚贤茶楼的雅间内，那五位家主的确正被一股无形的绝望笼罩着。
然而，在最初的惊慌过后，一股强烈的不甘又涌上心头。
他们五大家族，连同那四家药材商，苦心谋划多时，自认掐准了圣境的命门，却不曾想，竟被一个他们起初并未放在眼里的“黄毛丫头”如此轻松地化解，甚至还被她借此机会反将一军，顺势接管了民生生意！
沉默，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最终还是钱有旺咬着牙，打破了死寂：“难道……我们就这么认了？”
“不认又能如何？”孙立财颓然道，“打又打不过，拼又拼不起，还能怎样？”
“只要不触犯谷规……”赵从信眼神闪烁，压低声音道。
吴言梵猛地抬头：“对！谷规！只要我们不违反明面上的谷规，或许……还能寻到一线生机？”
唐白川眉头紧锁，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可如今优势尽在圣境，我们还能从何处着手？”
五人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纯粹的绝望，而是某种困兽犹斗般的不甘与焦躁。
他们开始绞尽脑汁，试图在医仙谷严密的规则框架内，寻找一个可能并不存在的翻身之机。
各种阴损的念头在五人脑中轮番闪现——散布谣言？雇佣地痞？联合抵制？却又被他们自己一一否定。
这些手段要么容易触犯谷规，要么根本动摇不了圣境的根基。
就在一片死寂中，钱有旺的眼珠突然转动了几下，一个既不算违反谷规、又能狠狠宣泄心头愤懑的毒计，如同暗夜中滋生的毒藤，悄然缠绕上他的心头。
他干咳两声，打破了沉寂，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诸位，硬碰硬不行，那我们何不换个法子？一个……既能让她难受，说不定还能为我们带来天大好处的主意。”
其余四人立刻投来询问的目光。
钱有旺压低了声音，脸上浮现出算计的狞笑：“我们五家，一同去向那位年轻的谷主提亲，如何？”
“提亲？”孙立财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拍腿低笑，“妙啊！老钱，你这招可真是……绝了！”
赵从信也反应过来，阴恻恻地接口：“不错！她若不愿，我们这番举动也足够恶心到她，让她知道我们不是那么好拿捏的，算是出了这口恶气！她若……她若真的应允了其中一家……”他说到这里，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吴言梵眼中精光一闪，接上了未尽之语：“那她就成了我们几家的儿媳，或是孙媳！到时候，凭借这层关系，还怕不能慢慢将她，连同她那些神奇的秘术，一并掌控在手心吗？”
这个可能性让五人的心脏都剧烈地跳动起来。
掌控谷主，掌控那能肉白骨、催生作物的无上秘术……这远景，比他们曾经拥有的所有财富加起来都要诱人！
“此事需得立下盟约！”唐白川最为冷静，沉声道，“我们五人，无论谷主最终选中哪一家的子弟，其余四家皆不可心生嫉妒，暗中作梗！而被选中的那一家，日后也绝不可独享好处，必须与我们四家共同进退，资源共享！”
“理应如此！”
“正该如此！”
“一言为定！”
五人迅速达成了共识，仿佛已经看到了家族凭借这层关系一跃成为医仙谷顶级门阀的光明未来。
方才的绝望与不甘，此刻已被巨大的贪欲所取代。
接着，他们开始认真盘算起自家适龄、且最为出色的子嗣来。
这一次，他们是真心希望能达成第二种结果了。
谁不想拥有慕容晴这样的儿媳？凭借她的谷主身份，以及她那拥有生机秘术的本事，家族将彻底摆脱“商贾”的低微标签，获得超然的地位——这可比多少金银都来得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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