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身的手指动了……
不是抽搐！
不是幻觉！
而是缓慢地、像是从冰层底下苏醒的根须，一节一节地蜷缩起来。
我站在原地，剑气还悬在半空，痒痒挠的尖端微微颤动。
玄霄子的机械义眼正在修复。
蓝光一闪一灭，像某种倒计时。
可我知道……
真正的倒计时是我自己的心跳。
它跳得太稳了，稳得不像个活人。
三百六十五次重启的记忆压在脑壳里，每一次死亡都清零。
唯独这一次……
我带着全部剧本杀进了终局。
“系统。”
我在脑子里轻声喊：“加载‘戏神领域’。”
【警告：当前观众认可值不足】
【强制启动将触发反噬】
“老子不差这点演技。”
我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炸开一瞬间，全身肌肉绷紧。
戏精系统嗡的一震，像是被强行踹了一脚。
终于响应！
时间……
凝固了！
周围空气里的尘埃停在半空，碎裂的灯管悬着未落。
玄霄子抬手的动作卡在中途，连那缕从机械眼中渗出的蓝液，都凝成一根细线。
静止不动！
只有我能动。
我一步踏前，鞋底碾过地上的玻璃渣，发出细微的“咔”声——
在这片冻结的空间里……
这声音大得像踩断了骨头。
痒痒挠直刺他左眼。
剑气撕裂空气。
在最后一毫秒穿透那层尚未完全闭合的防护罩，狠狠扎进机械义眼的核心。
“砰！”
没有爆炸！
却有一股数据流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像打开了一道不该存在的门。
画面开始闪现：
一片雪原上，婴儿模样的玄霄子抱着一具未成形的躯体，嘴里念着：
“初代魂魄已散，唯有借轮回容器聚灵……等他回来。”
镜头切换——
我站在祭坛中央，心脏被挖出，血顺着青铜槽流淌成阵。
天空裂开一道口子，红色月亮缓缓升起。
再切：
三百六十五具青铜棺整齐排列，每一具棺材里躺着的……
都是我！
有的年轻…
有的苍老…
有的浑身烧焦…
有的只剩骨架。
但他们共同点是——
后颈都有血玉凹痕，胸腔空无一物。
“原来我不是容器。”
我低声说道：“我是零件。”
每一个我……
都是为复活“第一个我”而存在的能量块。
他们抽取我的记忆、情感、痛苦。
只为让那个被蚩尤吞噬的初代陆九渊重临人间。
而玄霄子……
根本不是幕后黑手。
他是守墓人。
是仪式执行者。
是这场跨越千年的献祭程序本身。
数据流还在往外涌……
但我已经不想看了！
温情假象？
家庭幸福？
孩子喊爸爸？
全是代码拼凑的情绪陷阱。
真正的陈蒹葭早就死了！
死在我第一次重启前。
后来那些拥抱…
那些饭菜香…
那些夜晚的低语…
不过是傀儡术+记忆投影+心理诱导三合一的真人RpG剧本。
我冷笑一声，退出戏神领域。
时间恢复流动！
玄霄子闷哼一声，机械眼彻底炸裂，蓝液溅到手术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他踉跄后退，右手捂住左脸，指缝间渗出的不再是血。
而是泛着金属光泽的银色液体！
“你……不该看到这些。”
他的声音变了，不再平稳，反而带着一丝慌乱。
“可我已经看了……”
我把痒痒挠收回袖中，拍了拍裤腿上的灰。
“而且我还知道，你现在最怕的是什么。”
他没说话……
我继续：“你怕我不配合。”
“怕这场仪式崩盘。”
“怕那个所谓的‘初代’永远醒不过来。”
“所以你才搞这么多花样，让我以为自己在反抗，其实每一步都在你的流程图里打勾。”
玄霄子缓缓抬头，右眼瞳孔收缩：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回头是岸，还能保留意识。”
“回头？！”
我嗤笑：“我回头看看，身后全是我的尸体。”
话音落下……
地库深处传来一阵震动。
轰隆——
三百六十五具青铜棺同时开启，盖子滑开的声音整齐划一，像是某种军械库自动解锁。
一个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体坐了起来！
他们皮肤苍白，眼睛紧闭，胸口敞开，里面没有心脏。
只有一团缓慢跳动的血玉核心。
他们齐刷刷转向我，像是雷达锁定信号源！
一股强大的引力场以我为中心展开，拉扯着我的灵魂往那具无心尸身靠拢。
归巢效应！
他们在召唤我回家。
“欢迎宿主回归本体。”
玄霄子低声说：“最后一次融合，即将完成。”
我站在原地……
没动！
但心里已经翻盘了十八套方案。
第一套：装傻充愣，假装被同化，趁机引爆血玉。
第二套：自毁式冲撞，拉着所有人陪葬。
第三套……
“系统。”
我打断思绪：“还剩多少观众认可值？”
【0.3点，仅够维持基础伪装】
“够了。”
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陈蒹葭的翡翠扳指。
冰凉的触感贴上眉心那一刻，耳边响起她残留的声音：
“别回去，阿渊。”
“你要是回去了，就真的没了。”
这不是幻听！
是意志烙印。
我睁开眼，把扳指戴在右手食指上，举向头顶。
“各位兄弟。”
我对着三百六十五个“我”喊话。
“你们辛苦了。”
克隆体们动作齐滞。
“我知道你们都想当主角，都想结束这破轮回。”
“但问题是——”
我顿了顿，嘴角扬起：
“谁说只能有一个真货？”
下一秒，我将痒痒挠高高举起，剑尖对准那具无心尸身的心脏位置，体内所有血玉碎片共鸣共振。
“老子今天不当容器。”
“我要……当导演！”
剑气螺旋爆发……
它呈龙卷之势贯穿整个地库。
三百六十五个克隆体同时睁眼，瞳孔由黑转红，口中齐声低语：
“拒绝融合……拒绝融合……”
他们的身体开始龟裂，血玉核心剧烈震荡，像是承受不住这股逆向能量。
玄霄子怒吼：“停下！你会毁掉一切！”
“对啊……”
我狞笑着往前踏一步。
“所以我才要停。”
剑气精准刺入无心尸身的胸腔。
“轰——”
整座地库炸开，天花板塌陷，钢筋如枯枝般扭曲断裂。
血玉粉尘弥漫空中，像一场猩红的雪。
那具尸身发出最后一声共鸣，随即碎裂成粉，嵌在后颈的完整血玉崩解，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克隆体们一个接一个倒下。
化为灰烬！
玄霄子的身影在蓝光中逐渐模糊，最后只剩一句飘散的话：
“你逃不脱命运……仪式会重……”
我没听清后半句。
风沙灌进来，吹散残余的烟尘。
我跪坐在废墟中央，手里还攥着翡翠扳指。
远处，地平线上。
一轮红色月亮缓缓升起……
它的光不暖，也不亮。
只是静静地悬在那里，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我抬起头，盯着它。
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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