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接连的顺利让我有点飘，我并没有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我很是潇洒地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那么多干嘛，走一步看一步呗。”
幽荧无奈地扯了扯唇，许是见我一副斗志昂扬、信心满满的样子，不好打击我，罕见地没泼冷水。
萧辰却是一改往日对我的温和，沉声呵道：“能不能不要总这么冒冒失失的？很多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被他的话说得一愣，顿时有些委屈：“你凶我干嘛？”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神情一僵，随即不自然地把头转向一边，闷闷地回了句：“我没凶你。”
好啊，不仅说话语气生硬，现在连看我都不耐烦看了。
这才在一起多久？
果然，褪去初期的激情和冲动后，爱意就慢慢淡了。
我心里忍不住有些酸涩，低头盯着脚尖不语。
餐桌上的气氛降至冰点。
幽荧的视线在我和萧辰脸上打量了两圈，轻咳了一声：“我吃饱了。”
随即，逃似的飞快闪了身。
萧辰叹了口气，伸出手臂想抱我。
心里有气，我猛地侧身躲开，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我一步步往后院走，竖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可直到我的身影快消失在月亮门后，都没有听到他追上来的脚步声。
心，彻底凉了。
喜欢的时候甜言蜜语一句句往外蹦，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
厌倦了就是这副爱理不理的死样子，现在连哄都懒得哄了。
我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抬脚就对着地上的一颗小石子狠狠踢了过去。
“哎哟！”一声惨叫从草丛里传来。
我吓了一跳，抬眼看去，王尼乐正捂着脑袋，一脸痛苦地从草丛里探出头。
他刚要破口大骂，看清是我之后，硬生生把脏话憋了回去。
“你躲在这里干嘛呢？”我尴尬地笑了笑。
走近一看，才发现他不止头上被砸了个包，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
我摆了摆手，赶紧撇清关系：“那个……我声明一下，我只贡献了你头上的这一下，你脸上的伤可不关我的事啊。”
王尼乐一脸无奈：“门主，我看上去像是会讹人的那种人么？”
我心想，这可难说，但脸上还是挂起了和善的假笑：“当然不是了。”
他捂着青紫的嘴角，嘶嘶地抽着冷气，还不忘八卦：“诶，怎么没看到萧首领？您俩不是形影不离的么？”
不提萧辰还好，一提他我就胸口闷得慌。
见我面色不佳，王尼乐小心翼翼地试探：“怎么？吵架了？”
我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王尼乐开解道：“害，吵架而已，又不是分手，可别往心里去。”
想起刚才萧辰那冷漠和不耐烦的样子，我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分手？说不定也快了。”
这话让王尼乐瞬间紧张起来，他咽了口唾沫，用一种极其扭捏的语气问：“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我真想把这个大傻逼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怎么能有人这么自恋？看到个gay就想着人家会朝他扑上来？
看到我阴恻恻的目光，他打了个哆嗦，立马认错：“我就是随口一说，您别和我一个傻子计较。”
看在他自我定位还挺精准的份上，我决定放他一马。
我上下瞅了他一眼，问道：“这是幽荧的特训弄的？”
他立刻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紧张兮兮地说：“嘘！小点声！别被他听到了！”
我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四周：“你当他是神仙？都没人，怎么会听到？”
“您不懂，”他压低声音，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高手听力都好得变态，隔着百米远都能听见。”
“听到了也没事。”我满不在乎地说，“我是门主，官比幽荧大，我给你做主。他是欺负你了还是怎么？”
王尼乐摇了摇头：“没欺负我，就是正常的训练，只是……我太菜了。”
我有些不解：“你这么牛的身手，打不过总能躲得过吧。至于把自己搞成这样？”
“幽首领不让我躲。”他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与他平日里不符的认真，“我也想过了，真想练出点本事，确实不能只会躲。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总得有还手的能力才行。”
他抬起头，那张青肿的脸上满是迷茫和挫败：“累点痛点都无所谓，可我就是下不了杀手。门主，我可能……真的不适合当首领。”
我的腿站得有些酸，干脆在他旁边蹲了下来，不以为意地说：“多大个事，当不了就当不了呗，又不是非要当首领不可。”
“您不懂。”王尼乐把头埋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我这辈子什么事都没做成过。我爸妈总说我不会有出息，我以为这次能证明给他们看，结果……”
我顿了顿，忽而一笑。
他有些纳闷地抬起头：“您这个时候不应该安慰一下我么？怎么还笑我？”
我反问：“为什么要安慰你？安慰了有用么？安慰了你就能下得了手杀人了？”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能讪讪地说：“那……那也不该笑我。”
“我不是笑你，”我摇了摇头，看着他那张狼狈的脸，“我是在笑我自己。因为我爸妈，也对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王尼乐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巴微微张开，写满了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您是……龙傲天啊！”
他激动地比划着：“您做的那些事，随便一件都够普通人吹一辈子了！”
要怎么解释呢？这还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我总不能告诉他，此“我”非彼“我”吧？那只会被当成疯子。
沉吟片刻，我借用了龙傲天那模糊的背景，编了个半真半假的理由：“因为在我做出这些事之前，他们就不在了。”
他愣住了，眼里的震惊迅速被同情和愧疚取代，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门主，我不知道……”
你确实该说对不起，我默默地想。
虽然是说给龙傲天听的，但我为另一个世界的林枫收下了。
一股突如其来的惆怅攫住了心头，我幽幽地开口，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所以说，人活着到底图什么呢？非要功成名就才算有意义吗？”
我叹了口气，声音不由自主地低沉下来：“这世间万物，沧海桑田，再辉煌的功绩也终将被时间冲刷。到头来才会明白，我们拼尽一生去追逐的那些东西，在生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人的存在本身，能呼吸、能感受，这才是最真实、最可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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