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刘光礼看向围拢的村民，“我不管是谁偷的，抓紧找到二贵，赔礼道歉，把粪还回去。
要是你不还，被我揪出来，别说老少爷们不给你面子！
你要是不承认。。。
我就不信了，这贼还能上天入地不成！咱大槐树村，掘地三尺，也得把这个败类揪出来！让他知道知道，偷鸡摸狗，在咱这儿行不通！”
刘光礼的一番话，让现场的众人面面相觑，本来是来看热闹的，怎么成嫌疑人了。
刘长海和几个精干劳力直奔河滩地，像勘察战场一样在地上搜寻。
其他村民也纷纷行动起来，交头接耳，回忆着昨夜今晨的异常。
一种同仇敌忾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村庄。
河滩地的勘察很快有了线索。
有人在通往邻村小王庄方向的田埂上，发现了两道歪歪扭扭的独轮车辙印，车辙里还嵌着几粒没干透的粪渣！
车辙印很新，显然就是昨晚留下的。
众人急忙寻找车辙去找。
在小王庄村口不远的一片小树林里，有人发现了一小堆散落的、带着河滩地特有潮气的粪，旁边还有几个烟头。
所有的证据，都明晃晃地指向了小王庄！
消息传回大槐树村，刘光礼眼珠转了几下，随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好个小王庄！这次得给个说法了！真当咱大槐树村没人了，长海带人去问问。”
上半年的时候浇麦地，他们村就故意拦着水，不给下游放水，差点发生械斗。
愤怒的村民迅速集结。
刘长海带着十几个扛着锄头、铁锨的民兵紧随其后，后面是浩浩荡荡几十号大槐树村的青壮年，个个脸色涨红，气势汹汹。
队伍像一股愤怒的洪流，朝着小王庄涌去。
刘二贵反倒成了局外人，没人管他的想法，就是冲着小王庄去的，这时候粪不粪的没人关心了。
他只能悻悻的扛着镢头，跟在人群后面。
有人看见了，想把他拉回去：“二贵，你跟着干啥？打架危险，快回家去！”
二贵只是嘿嘿傻笑两声，身子一扭，躲开了拉扯，脚步却更快地跟着队伍往前走，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粪…俺的粪…找粪…”
小王庄村口，大槐树村的人被拦住了。
支书王建国带着一群同样拿着家伙的村民挡在前面，脸色也不好看。
“刘长海！你这是什么意思？带这么多人闯我们村？”王建国找了一圈，没见到刘光礼，沉声问道。
“什么意思？”刘长海冷笑一声，往前一步，“王书记，咱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村的人，昨晚跑到我们大槐树村东河滩，偷了我们村二贵一堆大粪！证据确凿！脚印、车辙印、粪渣子，都指着你们小王庄！把人交出来！”
“放屁！”小王庄人群里一个尖嘴猴腮、穿着件不合身旧西装、脚蹬一双沾满泥巴的破皮鞋的年轻人跳了出来，正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王盛，
“谁偷粪了？血口喷人！你们有啥证据？别以为我们小王庄的人，怕了你们。”
“证据？”刘长海冷笑一声，“你要出头？！我们是寻着车辙找来的。把路让开！”
王盛没想到刘长海如此强势，他这身份在村里摇旗呐喊还行，真让他出头打擂台，立马就怂了。
只能做出一副气愤的样子，一步一退的躲到了人后。
王建国冷冷一笑，向前一步。
“长海啊，你这带着一帮人，来到我们村口。口口声声的喊着抓贼。弄了半天，就是看到个车辙？！”
看到刘长海阴沉着脸，不说话。
“光一个车辙印就能当证据了？这田埂四通八达，哪个村的人不能走？”
王建国提高了嗓门，扫视着大槐树村愤怒的人群，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再说了，就算真有车辙印通到我们村口，那又能说明啥？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推着车绕了一圈，栽赃陷害？你们大槐树村的人，能干出啥事，自己心里没点数？”
“王建国！你少在这儿耍无赖！”大槐树村队伍后面，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是刘满仓，村里出了名的老庄稼把式，眼神毒得很。
他分开人群走到前面，手里捏着一小撮带着新鲜泥土的草根，“看看这个！这草根上沾的泥巴，跟河滩地那被偷粪地方的泥，一个色儿！一个味儿！就是俺们河滩地的！错不了！要不要找个明白人验验？！”
刘满仓的话分量极重，他指认的东西，在庄稼人眼里就是铁证。
小王庄人群里开始出现窃窃私语，有些人的眼神躲闪起来。
王建国被噎了一下，一时语塞。
他旁边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老农，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说了句什么。
王建国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沉吟了片刻，再次跟旁边的老人确认的一下。
看到老人点了点头，王建强忍怒气，
虽然满脸不情愿，但看自己这边气势被压住，村民也开始嘀咕，也只能阴沉着脸，勉强点了点头：“……好，查！查清楚！要是我们村的人干的，我王建国第一个饶不了他！”
“哼，这还像句人话！”刘长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但紧握锄头的手并没有松开，“王支书，话可是你说的！今天这事儿，没个水落石出，我们大槐树村的人就不走了！大家伙儿都听着呢！”
“对！查！必须查个明白！”大槐树村的人群爆发出吼声，锄头铁锹在地上杵得咚咚响。
“查就查！”王建国也豁出去了，声音拔高，“但你们不能这么乌泱泱地进村！吓着老人孩子怎么办？刘长海，你带几个能主事的进来！
其他人，都原地待着！谁要是敢乱动，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他目光扫过小王庄的村民，带着警告的意味，“强子，狗剩，你们几个看好咱村的场子！”
两边暂时僵持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刘长海点了刘满仓和另外三个年轻后生，跟着王建国和几个小王庄的人，向村里走去。
其他人，包括刘二贵，都被留在了原地。
二贵伸着脖子，努力想看清晒谷坪那边的情况。
小王庄这边，刚才跳出来的王盛，眼神飘忽不定，缩在人群后面，连烟都不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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