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川真司(宫野明美)的语气很诚恳,带着经历过生死之人特有的、对“知情权”的渴望。
旁边的灰原哀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紧盯着远介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不再是那个仅仅被动接受庇护的“灰原哀”,她在试图以“宫野志保”的身份,评估风险,寻求明确的定位。
远介的目光在姐妹俩脸上缓缓扫过。
明美眼中是小心翼翼的恳求与坚韧,灰原眼中是锐利的审视与隐藏极深的不安。
他在心里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
温情脉脉的伪装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薄如蝉翼。
他没有直接回答明美,而是突然迈步,走到了灰原哀坐着的沙发前。
在灰原哀略带愕然和警惕的注视下,他弯下腰,手臂一伸,直接将她小小的身体从沙发上捞了起来,稳稳地抱进了自己怀里。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
“啊!”灰原哀低呼一声,身体瞬间僵硬。
远介的怀抱并不紧窒,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拒绝的温暖和稳定感。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清爽的皂角味,以及一种独属于他的、令人心神不宁却又莫名安心的气息。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灰原哀猝不及防。
那一瞬间,冰冷的防备被这温暖的触感撕开一道缝隙,一种近乎本能的、对安全和庇护的贪恋,如同细微的电流窜过她的神经,让她竟生出几秒钟的恍惚和沉醉。
但下一瞬,理智的警报尖锐响起!
他在干什么?!这算什么?!又是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
羞恼、警惕、以及对自己刚才那瞬间松懈的愤怒,混合着一种被冒犯的感觉,瞬间冲垮了那丝恍惚。
她几乎是想也没想,猛地扭头,张开嘴,对着近在咫尺的、环抱着她的那只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
“嘶——!”
远介倒吸一口冷气,胳膊肌肉瞬间绷紧,却没有立刻甩开她,只是哭笑不得地低头看着怀里这只瞬间炸毛、用最原始方式反击的小猫。
“志保小姐,”他吸着气,语气里却带着点无奈的笑意,“牙口一直这么不错哈?”
“志保!快松口!太失礼了!”明美也被妹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上前。
灰原哀这才松开口,小巧的唇边还沾着一点可疑的水光。
她抬起下巴,冰蓝色的眼眸里燃着羞愤的火焰,冷冷地瞪视着远介,声音像结了冰:“总比某个随随便便就把人抱起来的变态侦探要好!”
远介看着她气鼓鼓又强装镇定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宠溺与纵容:“好,好,大小姐,我的错。”
他没有放下她,而是抱着她,走到另一张单人沙发前坐下,将她放在自己旁边的沙发扶手上,让她能与他平视。
然后,他收敛了笑容,看向同样坐下的明美,最后目光落在灰原哀依旧冷冰冰的小脸上。
“来吧,”他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直接,“开诚布公地聊一聊。你们有什么想问的,现在,问吧。知无不言.......”
气氛骤然变得严肃。
灰原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刚才的插曲和屁股下沙发扶手的不适感,将思绪拉回最核心的问题。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但细听之下,能察觉到一丝紧绷:
“高桥~那天晚上,你袭击琴酒和伏特加之后,组织已经将你列为最高级别的调查与追杀目标。关于这件事,你后续有什么应对办法?以及........”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我们两姐妹在这里,除了被动等待庇护或牵连,究竟能做什么?或者说,你希望我们做什么?”
她的问题直指核心,既关乎生存,也关乎她们在这个危险漩涡中的价值和自身定位。
远介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仿佛能穿透她所有精心构筑的心理防线,直接看到那深处的不安、试探和寻求掌控感的渴望。
他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你不妨,”他慢悠悠地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说得再直接一点。”
灰原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但倔强地没有移开目光。
她抿了抿唇,冰蓝色的眼眸里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只剩下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好,那我就直说了。”
她的声音更冷,也更清晰:“我需要知道,你,高桥远介,到底有没有能力,在组织即将到来的全面反扑中,护住我和姐姐周全。”
“我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而不是含糊其辞的保证。如果你没有这个把握,或者我们在这里只会成为你的累赘和弱点,那么,我会立刻带着姐姐离开,寻找其他生路,绝不拖累你,也绝不坐以待毙!”
“志保!”明美脸色一变,急忙出声制止,语气带着责备和焦急:“你怎么能对远介先生这么说话!快道歉!”
这太直接了,近乎挑衅,也彻底剥开了双方之间那层温情脉脉、基于“救命之恩、庇护之情”的脆弱薄纱。
然而,远介脸上却没有露出被冒犯的怒意,反而像是……松了口气?
他眼中甚至掠过一丝赞许。
“这样才对。”他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无波,“直接点,对彼此都好。绕圈子,猜心思,在生死攸关的事情上,毫无意义。”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整个人的气质,在瞬间发生了微妙而彻底的变化。
之前那种偶尔流露的温和、玩味、甚至一丝疲惫,如同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剥离了所有伪装、只剩下坚硬内核的冷峻。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锋,面部线条绷紧,周身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毫不掩饰的冷酷气息。
“那么,我也直说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寒冬里凿冰的錾子,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地砸在姐妹俩的心上。
“首先,我需要说明一点:我,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必须‘护着’你们。”
第一句话,就让灰原哀的脸色瞬间白了三分,明美脸上的血色也迅速褪去。
“之所以救你们,原因可能很复杂,或许.......”
远介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剖析感:“是出于某些我自己都懒得深究的、微不足道的、甚至有些可笑的‘怜悯’。就像路边看到快要冻死的野猫,顺手拎回屋里,仅此而已。”
他的话像淬了冰的鞭子,抽打在空气里,也抽打在姐妹俩的心上。
灰原哀的手指深深掐进了掌心。
“或许,”远介继续,目光落在灰原哀脸上,锐利得让她几乎想要移开视线:“是因为你和那位工藤新一之间,存在着某种我无法完全掌控的联系。”
“毕竟,你们是同类!同样服用了那个药!按照你原本的轨迹,你会去到工藤家,请求工藤新一的庇护,顺便,你会给予他帮助——关于药物,关于组织。关于资料搜索与行动建议........”
“而他对我的敌意,是确定无疑的。宫野志保小姐;你的智慧、知识和存在,对我来说,是潜在的、巨大的威胁。”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来的压迫感陡然增强。
“又或许,说的更简单一点——如果工藤新一得到了你的全力帮助,他或许……真的有一定机会,可以找到我的破绽,甚至……”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扫过姐妹二人。
“干掉我!”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凛冽的杀意!
那杀意并非针对她们,而是针对那个“可能性”本身,但这更让人感到恐惧的是——
这个男人,竟然如此坦然地承认,她们的“价值”之一,是可能成为敌人对付他的武器,而他对此的应对,是基于冷酷的利益计算,而非任何温情!
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灰原哀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
是了……她竟然差点忘了,眼前这个人,是能够差一点点,就用最原始、最羞辱的方式杀死琴酒的怪物!
自己竟然敢用那种近乎谈判的姿态去质问他?!
明美也脸色惨白,急忙再次站起身,深深地鞠躬,声音带着一丝沉重:“抱歉!远介先生!今天是我们太失礼了,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还请您……千万不要计较!”
她拉了一下灰原哀的袖子。
但远介似乎没打算停下这场冷酷的“摊牌”。
他抬了抬手,示意明美不必如此。
“我不讲究这些........先说说,我那天晚上,为什么非要去‘干掉’琴酒吧。”
他换了个话题,但语气依旧冰冷:“原因很简单......那天晚上,琴酒和伏特加,已经在来杀我的路上了。“
”准确地说,如果我当时没有主动出击,那么最多两个小时后,带着枪的他们,就会出现在未来视界事务所,或者我可能所在的任何一个地方。”
他的目光转向灰原哀,那眼神平静,却蕴含着巨大的压力。
“而如果我不在了,或者被他们得手了。那么,重新落入组织手中的你——”
他刻意停顿,看着灰原哀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脸色白得像纸。
“会发生什么,我想,你自己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绝对不会是简单的‘带回实验室’而已。”
他的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感情:“所以,那不只是自卫,也是一次……必要的风险清除。为了我自己活命,他们就必须死!仅此而已。”
灰原哀闭上眼,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恐怖的画面。
是的,如果组织重新抓住她……尤其是以雪莉的身份,在背叛之后……
“至于你问的,对抗组织的办法,以及我的底气……”远介的声音将她从可怕的想象中拉回。
姐妹俩同时看向他,眼中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期待。
然后,她们听到了一句让她们彻底愣住的话。
“我没有。”
远介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就是我目前唯一的‘办法’。”
他摊了摊手,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近乎无赖的坦然,“就像当初救你姐姐一样。”
他将目光转向惊愕的明美。
“我救你那一次,严格来说,只是在‘赌’。赌自己的计划能不能成功,赌你能不能在那颗子弹下活下来。”
“你活了,皆大欢喜,多了一个可能有用的人情和棋子;你死了,对我来说,损失也不过是一次失败的投资。我照样会按照原定计划,去工藤宅门口,堵你的妹妹。”
他看向灰原哀,眼神平静无波,却比任何狰狞的表情都更让她感到彻骨的寒冷。
“所以,”远介总结道,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突然变得无比寂静的客厅里:“不要再用什么‘感情’、‘恩情’或者‘责任’来衡量我,揣测我!”
“那只会让你们做出错误的判断,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他看着脸色惨白、眼神剧烈动摇的姐妹俩,说出了最终的、也是最为残酷的答案:“至于我能不能保护你们两个?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确切的答案——我做不到。”
“我连我自己,都不敢说一定能保护得了。组织的反扑会是什么形式,有多猛烈,我一无所知。我只是个比他们更不怕死、更敢下狠手的‘疯子’而已。”
他的话语像最后的重锤,砸碎了她们心中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们可以选择离开。去找FbI的赤井秀一,他或许有余力关照你们。或者申请FbI的证人保护计划,隐姓埋名,躲到世界的某个角落。甚至,你们可以自己去面对组织,用你们自己的方式。”
他的目光扫过她们绝望而复杂的脸。
“只要你们不去找江户川柯南,也就是工藤新一,你们去哪,想干什么!?是死是活,自己看着办。”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们,望着窗外米花町的璀璨夜景。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传了过来:“在这个世界上,能真正拯救自己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想活命,可以。但前提是——”
他转过身,目光如冷电,最后一次落在她们身上。
“你得先有‘不怕死’的觉悟。只有不怕死的人,才有资格,去谈怎么活。”
话语落下,客厅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远介不再看她们,径自走向自己的书房,关上了门。
沙发上,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灰原哀)久久无言。
她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言喻的、剧烈翻涌的复杂情绪——震惊、恐惧、茫然、苦涩,以及……一丝被残酷真相冲击后,反而逐渐清晰起来的、冰冷的清醒。
那些曾经笼罩在高桥远介身上的神秘光环、强大表象、洞察人心、偶尔流露的复杂温柔……
此刻被他自己亲手,血淋淋地撕开了。
里面露出的,不是救世主,不是可靠的庇护者,甚至不是一个有完整计划的棋手。
只有一片血腥的、赤裸裸的、弱肉强食的残酷现实,以及一个行走在这片现实中的、比现实本身更冷酷、也更清醒的孤独身影。
他没有给她们承诺,没有给她们幻想。
他只给了她们一条,或许唯一能在这片黑暗中走下去的、染血的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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