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渡很清楚自己在意的地方。
那个晚上......她用完全相反的话语让自己第一次感受温暖。
现在.......她因为沈星月........
轰——！
白舟的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记忆深处那个将她推向猎人银器的、冷漠高傲的背影，在此刻转过身来戏谑的看向了自己。
“你懂什么？你个卑贱的人类你懂什么！！”
她失控地咆哮，一只手像是处刑一般将她的脖子掐起来，力道大到几乎要捏碎那纤细的脖颈。
“咳……咳咳……”
姜渡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身体因为缺氧而剧烈地颤抖，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死死地盯着白舟，没有丝毫的退缩。
白舟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将她狠狠地掼在床上，整个人覆了上去，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摁在自己身下。
“你懂什么？你这个骗子！你这个为了钱连尊严都不要的贱人！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她俯下身，鼻尖几乎贴上了姜渡的鼻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救了你！我阻止了你这个蠢货去送死！我帮你认清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你现在反过来指责我？”
“你真以为我的容忍度很高？啊！”
“还是说……”
白舟的脸上，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你真的爱上我了？以为这样就能拿捏我？用这种可笑的方式来博取我的同情？”
“爱？”
床上的姜渡，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带着剧烈咳嗽后的沙哑，但却让白舟产生了一种捂住对方嘴的恐惧。
好似.......她要说出一些无可挽回的话一般。
“白小姐，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抬起手，用一种近乎安抚的、情人般的姿态，轻轻抚上白舟那张因害怕而扭曲的脸。
在这个世界，血族早已融入了人类，纯血种更是一种近乎完美的生物，站在了顶点。
事实上，‘母亲’才应该是她们的榜样，白舟的抗拒反倒是异类。
但从小的耳濡目染却又让她将这种傲慢刻入骨髓，毕竟她生下来就有了一切，何必在意那些虫子。
可是偏偏……她就是产生了抗拒的心。
因为什么？她不知道.....但或许也知道。
或许，是因为在母亲眼里，她也是那虫子的一员。
或许.......是因为，在那个看不起面孔的单薄怀抱中她产生了名为守护的心。
【为什么救我.......】
【因为你在哭。】
漆黑的阴影下，母亲抛弃了她，弟弟被自己蚕食，猎人的子弹打在胸口，那时的处境，自己都没发现.......
但那个人.......却在意着哭泣的自己。
她本以为再也不会有那种感觉。
但偏偏........这个家伙，就找到了那个机会。
所以.......不要再说了.....
求你了。
白舟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想要阻止......但心中的的傲慢却制止了她。
于是，她说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爱您了？”
白舟的瞳孔骤然收缩。
“讨好您，顺从您，对您笑，让您对我做任何事……”
姜渡的指尖划过白舟的眉眼，最后停留在她颤抖的鼻尖上，轻轻一点。
“那不是因为我喜欢您啊。”
“那是因为……”
“……我怕死。”
从始至终，二人就没有在一个平等的视角上。
14岁的她，为了父亲不要死，用一种安抚的笑容面对那崩溃的暴力。
现在的她，为了想要守护的未来，用名为爱的温柔面对这个傲慢的怪物。
或许在某个不知名的夜晚，她抱着某个痛苦的灵魂感到一阵怜悯和希望。
但现在她明白……怪物终究是怪物。
现在摊牌，对方念及过去，杀了自己后或许不会去伤害自己的妹妹。
否则她很害怕，在未来约定契约解除的那一天，在她提出想走那一刻，对方会亲手掐断自己对未来的幻想。
也害怕着.......自己体内的印记，让她变成一个彻底的玩物。
【白舟扭曲值+】
【白舟好感度+**-*@#@S@，当前好感度：..........】
【白舟恶感度**@%￥*&，当前恶感度.........】
“你……你说……你说什么？”
白舟的眼中附上泪光，声音带上了前所未有哽咽。
“我说，我之前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讨好您，为了活下去而已。”
姜渡脸上的温柔没有变，但白舟明白那是一种刻意的伤害。
“无论是对您，又或者对您的妹妹……都只是表演。您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喜欢上一个把我当成玩具、随意打骂、甚至差点杀死我所珍视之人的怪物吧？”
“您看，您现在这副样子，多有趣？或许照照镜子你会觉得很愉悦哦~”
怪物……
可笑……表演......
那些她认为真实的瞬间，那些让她在深夜里感到暖意的温存，那个让她觉得“这个家好像真的变成了家”的错觉……
全都是假的。
全都是……表演？
怎么可能.......她一定是在骗我吧。
她强颜欢笑的挣扎着。
”你...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吗？难道.......过去的日子，你一点都没有觉得开心吗？不可能吧...不可能吧！”
“一点也没有哦，一点点也没有。”
姜渡轻松的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一如白舟感觉对方最开心的时候的笑意。
.........
姜渡很会骗人，有时，甚至能骗过自己。
因为有时候.......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明明害怕的要死。
爱？还算恨？
她自己也分不清。
如果自己有好感度和恶感度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契约中相通的灵魂告诉白舟。
她说的......是真的……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卑贱的人？】
【亏我还以为你有多精明，你这个……被骗得团团转的傻子！】
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此刻像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她的脸上。
“那你……”
白舟的胸口剧烈起伏，她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个她唯一无法理解的、或许是唯一真实的东西。
“那你刚才……那股力量……是什么？”
她抓着姜渡的肩膀，但双手却感到一阵无力。
“你为了救沈星月，连命都不要了！那是什么？那也是演的吧！”
“哦，那个啊……不是哦。”
姜渡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遥远和飘渺，也彻底击碎了白舟的幻想。
她看着白舟，那双冰冷的眼睛里，竟浮现出一抹近乎神圣的光。
“那是我名为‘守护’的魔法。”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是我这种弱小的人类，为了保护重要之物，唯一能使用的东西。”
白舟愣住了。
守护……的魔法？
“那是什么......”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一个普通的人类.....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力量。
明明....她的体内没有任何猎人因子。
姜渡只是冷冷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怜悯，和一丝……彻底的、划清界限的决绝。
“你不用知道，因为你永远也不会是我想守护的人，我也绝对不会告诉你！”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或许吧，唯一能肯定的是，在那个夜晚，她真的以为白舟不一样。
但现在......她只想让对方放过自己。
看着对方眼中漆黑的杀意，她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就这样.......让我解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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