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万籁俱寂，只有窗外寒风刮过屋檐的呼啸声。
我正沉浸在《混元一炁功》的修炼中，引导着那丝已经茁壮了不少的元炁运转周天，忽然，后院那边传来一阵急促又带着惶恐的“砰砰”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紧接着，便听到石大嫂被惊醒，趿拉着鞋子去开门的声音，然后是压低了嗓音的询问和几句模糊焦急的对话。
我心里一紧，这么晚了，会是谁？出什么事了？
赶紧收功，披上厚厚的棉衣，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刚走到院子，就见石大嫂领着一个半大的少年和一个更小的孩子，脚步匆匆地迎了过来。她脸上带着焦急和不忍，那两个孩子更是冻得瑟瑟发抖，小脸青白，在昏暗的灯笼光下，看得人心里发酸。
“东家，”石大嫂的声音带着颤音，“是……是常来后巷的那些孩子们……”
她顿了顿，语气沉重下去：“说是这两天突然降温，他们住的那个破庙里，一个才五六岁的小丫头……今晚没挺过去，没了……还有好几个都发起热来了，烧得说胡话……这些孩子吓坏了，一时不知该去找谁，只知道您心善，就……就跑来找您求助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像被冰冷的石头砸中。
虽然知道这些乞儿生活艰难，但听到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就在这样的寒夜里悄无声息地消逝，那种冲击还是让我浑身发冷。
我看向来的两个孩子。大的那个约莫十四五岁，瘦得跟竹竿似的，穿着一身根本挡不住风的破烂单衣，里面鼓鼓囊囊的，看样子是塞了些稻草碎布之类的东西勉强保暖。小的那个只有八九岁，情况更糟，嘴唇都冻得有些发紫了，浑身不住地打颤，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快！先进来！到后厨去！”我压下心中的酸楚，赶紧让石大嫂把两人领进相对暖和的后厨。
厨房里，因为一直烧着热水备着明早用，铁皮炉子还留有余温，比外面暖和多了。
我让值夜的帮厨赶紧生火，给他们煮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汤面，里面卧了荷包蛋。热汤下肚，两个孩子的脸色才稍微好转了一些，但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又翻箱倒柜，找出石头以前穿的旧棉袄和几条厚实裤子，让他们赶紧换上。那旧棉袄穿在大的少年身上依然空荡荡的，小的那个更是直接被裹成了球，但总算能遮风保暖了。
看着他们捧着空碗，眼里恢复了一点神采，但依旧难掩惊惶地看着我，我知道，他们在等一个答案，一个希望。
“你们先在这里暖和着，别怕。”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让我想想，这事该怎么解决。”
我走出后厨，站在冰冷的院子里，寒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不少，但心情却更加沉重。
一个孩子没了，好几个生病发热……这还只是我知道的。那个破庙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孩子正挣扎在生死线上。
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能救得了几个？今天救了这两个，明天呢？后天呢？整个汴京城，像这样的乞儿又有多少？
我开的是客栈，不是慈善堂。偶尔接济一下剩饭剩衣没问题，但要系统地救助这么多孩子，涉及到住所、粮食、医药、御寒衣物、甚至管理……这根本不是我一个人能负担得起的。
而且，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必须得想个办法，一个能从根本上稍微改善他们处境的办法。
找官府？开封府倒是近在咫尺。包大人是青天，但官府救济也有章程，主要针对的是灾民和户籍人口，这些无家可归的黑户乞儿，往往是被忽略的角落。就算包大人愿意管，程序走下来也需要时间，那些生病的孩子等得起吗？
找其他富户募捐？人心难测，一次两次或许可以，但绝非长久之计。
我自己出资建个慈幼局？先不说钱够不够（虽然现在有点积蓄，但养那么多孩子是长期无底洞），管理、人手、场地都是大问题，而且太过招摇，未必是好事。
一个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又被迅速否定。
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但我心里却有一团火在烧，是焦急，也是不甘。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些孩子自生自灭？
不行！绝对不行！
我猛地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
个人力量有限，那就借力！
开封府必须得找！这是官方渠道，名正言顺，至少能解决一部分紧急救助和身份问题。
民间力量也得发动！汴京城里有钱的善人不少，得想办法把他们拉进来，形成可持续的助力。
我自己……或许可以换个思路。我不直接养他们，但我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个“工作”和“学习”的机会？
比如，年纪大点的，可以来店里帮忙，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儿，管吃管住还给点工钱，让他们能自食其力？年纪小点的，或许可以……教他们认字？学点手艺？
这个念头一起，仿佛黑暗中亮起了一盏灯。
是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直接给钱给物，只能救一时。给他们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或者一门将来能糊口的手艺，才是真正的出路！
虽然这同样困难重重，但至少有了一个方向。
想通了关键，我顿时觉得豁然开朗，身上也没那么冷了。
我转身快步走回后厨，对那两个眼巴巴看着我的孩子，以及一脸忧色的石大嫂说道：“石头娘，今晚辛苦你，先照看好这两个孩子，就让他们在伙计房里挤一挤。明天一早，我去开封府找包大人！”
我又看向那两个孩子，语气郑重：“别怕，事情总会解决的。但你们也要记住，别人能帮一时，帮不了一世。以后想好好活下去，得靠自己学本事，出力干活，明白吗？”
那两个孩子似懂非懂，但看着我坚定的眼神，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我知道，我揽上了一个大麻烦。
但也可能，是种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
这穿越生活，真是永远充满了“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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