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门后的轮回
心脏被钥匙刺穿的瞬间，林峰以为自己会像那些被噬骨虫吞噬的人样化作绿雾，可预想中的剧痛并未持续太久。他感觉胸口像是被投入滚烫的烙铁，旋流符钥匙正顺着血管往四肢蔓延，银白色的光芒从皮肤下透出来，在视野里晕成片朦胧的光海。
“哥哥！”
念阳的哭喊声突然变得遥远，像是隔着层厚厚的玻璃。林峰挣扎着想转头，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受控制，那些银白色的光芒正将他的意识从躯壳里剥离。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念阳被巨虫爪子扫中的画面 —— 小家伙像片落叶般飞出去，银锁在半空划出道惨淡的金光。
失重感突然袭来，仿佛从万丈悬崖坠落。周围的黑暗中开始浮现出细碎的光点，光点聚成线，线又织成网，最后化作幅流动的壁画。林峰看见年轻的祖父穿着白大褂，正将枚红色晶体注入培养皿，皿中的胚胎蜷缩着，胸口有个淡淡的旋流符印记。
“0715 号，失败。” 祖父的声音带着机械般的冷漠，将培养皿扔进旁边的废液桶。绿色的液体淹没胚胎的瞬间，林峰的心脏突然抽痛，仿佛那是自己的血肉在消融。
光点继续流动，画面切换到间病房。穿旗袍的曾祖母躺在病床上，手腕上的青铜戒指正在发光，她的腹部隆起，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祖父举着注射器站在床边，针头里的绿色液体泛着诡异的光泽，而床头柜上放着本翻开的日记，第页写着：“轮回需要祭品，双生是钥匙。”
“不 ——” 林峰想冲过去阻止，却发现自己只是这段记忆的旁观者。曾祖母突然抓住祖父的手腕，戒指与注射器碰撞的瞬间，绿色液体溅在墙壁上，腐蚀出与青铜门相同的纹路。她的嘴唇翕动着，林峰凑近才听清：“它在骗你…… 原虫要的是整个世界……”
画面突然破碎，光点组成新的场景 —— 是实验室的解剖台。0716 号容器躺在台上，胸口的银锁已经裂开，红色晶体从裂缝里钻出来，在空气中化作只微型噬骨虫。祖父用镊子夹住虫体，浸进装有银白色液体的烧杯里，虫体挣扎着蜷缩成球，最后变成枚菱形的晶体。
“共生体必须保持平衡。” 祖父对着录音机说话，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0716 证明，人类基因能驯化原虫……”
“驯化？” 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林峰猛地转身，看见备用体站在光点组成的阴影里，半张人脸半张虫面，“你以为那些容器是失败品？” 他指向流动的画面，“他们是在为‘完美体’铺路。”
光点突然加速流动，无数画面在林峰眼前闪过：0717 号容器被原虫吞噬，变成团没有形状的黑影；0718 号自毁银锁，在爆炸中与虫群同归于尽；0719 号和 0720 号是对双胞胎，他们的银锁在碰撞中产生共鸣，却因力量失控互相残杀……
“每个容器都在完善原虫的寄生模式。” 备用体的触须指向最后组画面，念阳躺在培养舱里，祖父正用针管抽取他的脊髓液，“直到 0721 号出现，原虫才找到稳定共生的方法。”
林峰的视线被培养舱旁的冰柜吸引。柜门半开着，里面的液氮冒着白雾，最底层的格子里放着个编号为 0722 的培养皿，皿中的胚胎闭着眼，胸口的旋流符印记比其他容器更清晰，甚至能看到印记在微微起伏，像是在呼吸。
“那就是……” 林峰的喉咙发紧，备用体刚才说的 “完美体” 突然有了具象的形态。
“你的继任者。” 备用体发出刺耳的笑，左脸的虫壳突然脱落，露出张与林峰模样本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也是轮回的终点。”
光点组成的画面突然静止。所有容器的目光都转向林峰，他们的胸口同时裂开，露出里面的银锁 —— 那些银锁的纹路恰好组成半枚旋流符，而另一半，正在林峰的胸口发光。
“我们是你的过去。”0715 号容器的嘴唇动着，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你是我们的未来。”
林峰突然明白曾祖母记忆里的含义。所谓轮回，根本不是时间的循环，而是代容器用生命铺就的路，路的尽头就是 0722 号胚胎。祖父从开始就没打算解除诅咒，他在培育个能完全掌控原虫的 “神”。
“哥哥！”
念阳的声音突然穿透光海。林峰看见小家伙的意识正被团黑影拖拽，银锁的光芒越来越弱。念阳的手掌按在片流动的光墙上，那里映出陈雪的画面 —— 她倒在祭坛中央，胸口的旋流符印记正在消失，而青铜戒指滚落在旁，戒指上沾着半块红色晶体。
“救她……” 念阳的意识开始模糊，黑影已经漫过他的脖颈，“曾祖母说…… 银锁能净化……”
话音未落，所有容器的银锁突然同时亮起。半枚旋流符的纹路从他们胸口飞出，在空中组成完整的图案，与林峰胸口的钥匙产生共鸣。银白色的光芒像潮水般涌向念阳，黑影在光芒中发出痛苦的嘶鸣，被迫从他体内剥离。
“原来如此……” 林峰看着那些消散的黑影，突然明白双生血脉的真正作用。不是互相依存，也不是彼此毁灭，而是……“用历代容器的力量净化原虫。”
备用体的脸出现在 0722 号胚胎旁，他的手穿过培养皿，指尖轻轻触碰胚胎的胸口：“太晚了。” 胚胎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是纯粹的绿色，与原虫的颜色完全致，“它已经觉醒了。”
光海开始剧烈波动。那些组成画面的光点突然爆炸，化作无数细小的噬骨虫，朝着林峰和念阳扑来。历代容器的身影挡在他们面前，用自己的意识体撕碎虫群，0715 号容器的银锁碎片飞向林峰，嵌进他胸口的钥匙里。
“完整的钥匙……” 林峰感觉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旋流符钥匙开始逆时针旋转，周围的时间仿佛在倒流。他看见祖父年轻时与原虫初次接触的场景 —— 在座坍塌的古墓里，青铜门半掩着，门后爬出的黑影钻进了他的手臂。
“祖父也是容器！” 林峰的心脏像被重锤击中，0715 号容器的面容与祖父年轻时的模样逐渐重合，“他是第个……”
备用体的笑声在光海深处回荡：“所以他才要创造完美体，完成自己没能实现的‘进化’。”0722 号胚胎的胸口突然裂开，伸出根银白色的触须，触须的末端顶着块红色晶体，与备用体胸口的残片完美契合，“现在，只差最后步。”
光海的尽头传来青铜门开启的轰鸣。林峰看见现实世界的景象正在崩溃，老槐树化身的巨虫已经爬到市中心的钟楼，六芒星纹路覆盖的区域里，人们的皮肤开始长出甲壳，眼睛变成浑浊的复眼。而念阳的身体正逐渐透明，他的意识体在净化黑影的过程中消耗过度。
“哥哥，走！” 念阳将银锁塞进林峰手里，自己的身影开始化作光点，“我在你的记忆里…… 等你。”
林峰抓住他的手，却只捞到片虚无。那些银白色的光点顺着他的指尖流进银锁，锁身上突然浮现出念阳的笑脸，在角落里还有行极小的字：0721 与 0722，同体共生。
备用体已经将红色晶体嵌进 0722 号胚胎的胸口。胚胎的身体开始快速生长，转眼间就变成个与林峰同龄的少年，只是他的眼睛始终闭着，胸口的旋流符印记与钥匙完全同步。
“欢迎回来，0722 号。” 祖父的声音突然在光海响起，不是记忆里的年轻版本，而是带着苍老的疲惫，“或者我该叫你…… 林峰。”
少年缓缓睁开眼睛，瞳孔里映出林峰的脸。他的嘴角向上弯起，露出抹与备用体如出辙的笑容，而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让林峰的血液瞬间冻结。
“哥哥，我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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