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便利店玻璃，在满地狼藉的巧克力包装纸上折射出奇异的光斑。
我和红宝正忙着收拾残局，姜暮雨却已经瘫回收银台后的椅子上，捧着那本月泪封印的秘典看得入神。
“老板，您好歹也帮帮忙啊！”
红宝撅着嘴抱怨，手里拎着一袋融化后又凝固的巧克力，
“这么多要收拾到什么时候！”
姜暮雨头也不抬：
“老板的责任是思考战略，体力活是员工的。”
我忍不住笑了，正要回话，却发现手中的扫帚突然变得异常沉重。
低头一看，扫帚头上不知何时结了一层薄薄的银霜，正迅速向手柄蔓延。
“老板！”
我惊呼一声，下意识甩开扫帚。
扫帚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竟然整个冻住了，像一件冰雕作品。
姜暮雨终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
“月泪封印的能量泄漏。”
他起身走过来，小心地检查冻住的扫帚，
“比我想象的还要活跃。”
红宝好奇地伸手想摸，被姜暮雨拍开：
“想变成冰雕狐狸？”
“这么厉害？”
红宝缩回手，眼睛却亮晶晶的，
“那要是用这个做巧克力冰淇淋，是不是永远不会化？”
姜暮雨无语地瞥她一眼：
“你就知道吃。”
但他的表情忽然变得若有所思，
“不过...
能量利用...倒是个思路。”
他快步走回收银台，翻出几个空符咒瓶，又取来一支特制的毛笔：
“伊人，把那个冻扫帚拿到这边来。
红宝，去拿几块正常的巧克力。”
我们依言照办。
姜暮雨用毛笔小心地刮取扫帚上的银霜，收集到符咒瓶中。
银霜在瓶中依然散发着寒气，瓶壁迅速结起白霜。
“月泪封印的能量本质上是一种高度凝聚的月光精华，”
他一边操作一边解释，
“月铃族用它来封印，但我们或许可以反向利用。”
他将一点银霜混入融化的巧克力中，巧克力立刻凝固成美丽的银色，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和寒气。
“试试？”
他把银色巧克力推到红宝面前。
红宝犹豫地看着我，我点点头。
她小心地掰下一小块放入口中。
“哇！”
她惊喜地睁大眼睛，
“凉凉的但不冰牙，口感超级顺滑！
还有种...月光的感觉？”
姜暮雨得意地推推眼镜：
“月光巧克力。
看来月铃族送了一份大礼。”
就在这时，便利店的门铃响了。
我们同时警惕地看向门口。
进来的是一个背着登山包的年轻人，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徒步旅客。
但他的影子在阳光下显得过于浓重，而且移动时略有延迟。
“您好，”
年轻人声音爽朗，
“请问这附近有民宿吗？
我好像迷路了。”
姜暮雨懒洋洋地抬眼：
“直走两个路口右转。买东西欢迎，问路费五块。”
年轻人愣了一下，随即笑道：
“那给我来瓶水吧。”
就在红宝去拿水的瞬间，我注意到年轻人的影子不自然地扭动了一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铃铛笔。
姜暮雨似乎也注意到了，但他不动声色：
“旅行的话，建议别往西山去。
最近那边...
不太平。”
年轻人的笑容僵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说？”
“月相偏移，边界脆弱，”
姜暮雨直视着他的眼睛，
“有些东西容易跑出来，比如影魅之类的。”
年轻人的脸色微微发白。
就在这时，红宝拿着水回来，好奇地问：
“影魅是什么？”
姜暮雨仍然盯着年轻人：
“一种依附在人影子里的精怪，能读取人的记忆，甚至慢慢取代宿主。”
年轻人突然抓起水瓶，丢下钱就往外走：
“谢谢！我先走了！”
门关上后，红宝疑惑地问：
“老板，你吓他干嘛？”
“没吓他，”
姜暮雨看向窗外，
“提醒他而已。那影魅还没完全控制他，或许还有救。”
我忽然明白过来：
“你故意提到西山...因为那边月光最盛，影魅最活跃？”
姜暮雨点头：
“如果他聪明，会去那边求援。如果已经被完全控制...”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红宝担心地看着窗外：
“那我们不帮帮他吗？”
“守夜人的规矩：
不主动干预，只提供选择。”
姜暮雨回到座位上，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话虽如此，我发现他悄悄在门口撒下了一小撮银霜——
月泪封印的能量。
当年轻人的影子经过时，银霜发出微光，影子里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嘶叫。
年轻人似乎愣了一下，回头疑惑地看了眼便利店，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但这一次，他的影子恢复正常了。
红宝显然也看到了，开心地笑起来：
“老板就是嘴硬心软！”
姜暮雨哼了一声，没否认。
下午的时光平静流逝。我们收拾完残局，尝试用月泪能量制作了各种“特产”：
月光巧克力、
寒霜符咒、
甚至还有能暂时冻结小物件的糖果。
红宝玩得不亦乐乎，差点把整个便利店变成冰窟。
直到姜暮雨威胁要扣她三个月巧克力，她才消停下来。
傍晚时分，我正在整理货架，忽然听到细微的哭泣声。
声音很轻，像是从墙角传来。
“红宝？
是你吗？”
我问道。
红宝从零食区探出头，嘴里塞满薯片：
“唔？”
哭泣声还在继续。我和红宝对视一眼，小心地走向声音来源——
最角落的杂志架后面。
蹲在那里的是一个小女孩，约莫五六岁，穿着复古的连衣裙，抱着一只破旧的泰迪熊。
令人注意的是，她的身体微微透明，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朦胧的雾气。
“又一个迷路的...”
红宝小声说。
我蹲下身，尽量温和地问：
“小朋友，你怎么了？”
小女孩抬起头，泪眼婆娑：
“我找不到妈妈了...
我们本来在逛商场，然后有铃铛声...
我就到这里了...”
铃铛声？
我心中警铃大作。
姜暮雨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表情严肃：
“月铃族又开始抓人了吗？”
小女孩害怕地往后缩了缩。红宝赶紧安慰她：
“别怕，这个叔叔虽然看起来凶，但是好人。”
姜暮雨无语地瞥了红宝一眼，蹲下身时语气稍微柔和了些：
“你说听到铃铛声？
什么样的铃铛声？”
小女孩抽噎着描述：
“很清脆...
像音乐一样...
然后一切都变了...”
姜暮雨皱眉：“
不是月铃族。
是幻音灵，专门用声音诱拐小孩的精怪。”
他起身从货架上取下一包我们下午特制的月光巧克力：
“吃点这个，能帮你稳定灵体。
你是被音波震出身体的吧？”
小女孩怯生生地接过巧克力，小口吃着。
随着巧克力下肚，她的身体变得明显实在了一些。
“谢谢...”
她小声说，
“我能在这里等妈妈吗？”
红宝立刻点头：
“当然可以！
我们陪你等！”
姜暮雨却摇头：
“不行。
幻音灵既然盯上你，很快就会找过来。
得先把你藏起来。”
他走向仓库，示意我们跟上。
在仓库最里侧，他画下一个符文，墙壁悄然滑开，露出一个隐蔽的小空间。
“守夜人的安全屋，”
他简短解释，
“进去等着，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
安顿好小女孩后，姜暮雨迅速在便利店各处布置下银霜符咒。
红宝好奇地问：
“老板，幻音灵很厉害吗？”
“不难对付，但很麻烦。”
姜暮雨布置完最后一个符咒，
“它们通常是成群行动。”
话音刚落，门外果然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如同无数个小铃铛在合奏。
声音悦耳动听，却让人头皮发麻。
“来了。”
姜暮雨示意我们做好准备。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三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每人身上都挂着各种铃铛饰品。
但他们眼神空洞，动作僵硬，显然是被幻音灵附身的傀儡。
“交出那个孩子，”
中间的那个人开口，声音是多重音调的重叠，
“她属于音界。”
姜暮雨懒洋洋地靠在收银台上：
“便利店有规矩：
不卖小孩。”
幻音灵们发出刺耳的笑声：
“那就别怪我们硬抢了！”
他们身上的铃铛同时摇响，发出强烈的音波。
货架上的商品纷纷震动，玻璃瓶出现裂痕。
但就在音波达到最强时，姜暮雨打了个响指。
之前布下的银霜符咒同时激活，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音波反弹回去！
幻音灵们被自己的音波击中，发出痛苦的尖叫，暂时失去了对傀儡的控制。
三个年轻人晕倒在地。
“就是现在！”
姜暮雨喊道。
我和红宝立刻行动，将特制的寒霜糖果扔向幻音灵。
糖果爆开，释放出月泪能量的寒气，暂时冻结了那些铃铛。
失去了音波武器，幻音灵变得脆弱许多。
它们试图逃离，但姜暮雨已经画好封锁符咒，将门封住。
“两个选择，”
姜暮雨冷冷地说，
“自己离开宿主，回音界去。或者我帮你们离开——
用永久消散的方式。”
幻音灵犹豫片刻，最终化作三道青烟从年轻人体内逸出，钻出门缝消失了。
红宝松了口气：
“解决啦！”
但姜暮雨表情依然严肃：
“不对。
幻音灵通常不会为一个小孩子这么大动干戈...”
他忽然想到什么，快步走向安全屋。
当我们打开暗门时，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那个破旧的泰迪熊躺在地上，肚子上裂开一道口子，里面不是棉花，而是一个发着微光的银色符石。
“调虎离山...”
姜暮雨捡起符石，脸色难看，
“真正的目标是这个——
最后一个边界锚点符石。”
我震惊地看着符石：
“那个小女孩是...”
“假的。”
姜暮雨握紧符石，
“能骗过我的感知，不是普通精怪。
月铃族还是插手了。”
就在这时，符石突然发出强烈的光芒，投射出一段影像：
月铃族长站在一个巨大的铃铛前，身后是扭曲的边界景象：
“亲爱的守夜人，既然你拿到了最后一个锚点符石，游戏正式开始了。
将符石放入边界枢纽，或者看着边界彻底崩塌——
选择在你。”
影像消失，符石恢复平静。
红宝担心地问：
“老板，现在怎么办？”
姜暮雨看着手中的符石，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既然他们想玩...
我们就玩大点。”
他看向我们：
“准备好真正的冒险了吗？
这次可能要出个远门。”
我和红宝相视一笑，同时点头。
夜色渐深，便利店里的灯光温暖如常。
但我知道，门外的世界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而我们，姜暮雨便利店的守夜人与他的伙伴们，即将踏上守护边界的旅程。
我们的故事，还将继续——
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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