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母掀帘走进屋子，见王丽华脸色好多了，欣慰地说：
“躺会儿果然好多了。丽华，你今天就别再起来了，等会儿让建兵给打水进来洗漱，别来回折腾了。”
这时，叶建兵也走了进来，看到妻子气色明显好转，这才松了口气：
“蓁蓁，今日多亏了你照顾你二嫂。”
“应该的。”
叶蓁蓁微笑着收起碗，“二哥快去忙吧，二嫂这里有我呢。”
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姑嫂二人身上投下温柔的光晕。
这一刻，方才的纷争仿佛都消散在这静谧的夜色中。
叶父一直沉默地坐在院角的石凳上抽旱烟，他磕了磕烟袋，开口道：
“建兵，要用的木料都备齐了吗？”
“还差几根椽子，”叶建兵答道，“明天一早我去后山伐。”
正在洗碗的杜衡转过头来：“我明天送完蓁蓁，就过来搭把手。”
“这太麻烦你了......”
叶建兵话说到一半，看见杜衡坚定的眼神，便改口道：“那……那就多谢妹夫了。”
叶母一边收拾着剩下的面团和饺子馅，一边对叶建兵说：
“这些东西放在外面怕会坏，我给你用搪瓷盆装好，放在水缸里冰着，
你明天早上还能烙几个馅饼给丽华吃，”
叶建兵连忙点头：“还是妈考虑得周到。
丽华这几天胃口一直不好，早晨总是吃不下东西。
明早我给她烙两个馅饼，她准能多吃几口。”
这时杜衡已经洗好碗，用粗布擦拭着手上的水珠走进来。
“蓁蓁，都收拾好了，我们也回去吧。”
叶蓁蓁见人都到齐了，便从裤子口袋里取出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包。
她小心翼翼地在床单上展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二十张十元纸币。
“二哥，二嫂，”叶蓁蓁将这些钱往王丽华那边推了推，
“这里二百块钱，你们先拿着应应急。”
叶建兵和王丽华同时愣住了。
王丽华最先反应过来，急忙摆手：“这怎么行！妹夫的手才刚好，你们正是用钱的时候......”
“对！”叶建兵也连连摆手，“你们也不宽裕，况且你们已经帮了我们不少......”
“二哥，”杜衡走到叶建兵身边，沉稳地开口，
“你们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这钱就当是我们借给你们的。”
叶建兵盯着那叠厚厚的钞票，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声音有些发哽：
“可是......这也太多了......我们怎么好意思......”
“不多。”叶蓁蓁柔声解释，“盖房要买材料，请工人吃饭都要花钱。
再说二嫂马上就要生产了，到时候去医院、买营养品，哪一样不得用钱？”
王丽华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别过脸去悄悄用衣袖抹眼泪。
叶建兵也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角。
“建兵，收下吧。”
叶母用围裙擦着手，眼眶微微发红：
“这是你妹妹、妹夫的一片心意。等你宽裕了再还不迟。”
叶建兵颤抖着手接过钱，这个一向坚强的汉子声音有些哽咽：
“好...好...等新房盖好了，我们一定尽快......”
“二哥，不急！”叶蓁蓁打断他的话，
“你先抓紧时间把房子盖好，还有就是把二嫂照顾好最重要。”
昏暗的油灯光影里，叶父坐在门槛边的阴影中，烟袋锅里的火星随着他的动作，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叶蓁蓁站起身轻声对杜衡说：“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接着转向叶父叶母：“爸，妈，你们也累了一天，早点回去歇着吧。”
“好，你们等会儿……”
叶母利索地解下围裙，搭在灶房的木架子上，
“我和你爸跟你们一道走。你爸今早起来就说腰不太得劲，我得回去给他揉揉。”
叶父在暗处轻咳一声，却没反驳，只是慢慢站起身来，把烟袋别在腰后。
叶建兵闻言连忙走到父亲跟前：“爸的腰又疼了？要不我送你们回去。”
说着就要去扶叶父。
王丽华也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妈，要不明日您跟爸别过来了，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叶母远远地对王丽华摆摆手：“你快别动弹了，好生歇着。”
转头又对儿子嘱咐道：“你爸这是老毛病，我回去给他揉揉就好了。
你在家里好生照顾丽华，她今日受了累，得早些歇息。”
叶建兵仍不放心：“那爸明日就别来工地了......”
“我不来哪行？”叶父语气坚定，“得有人盯着进度。
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王丽华倚在床头，感激地看着叶父叶母：
“多谢爸妈，以后我跟建兵一定好好孝顺你们。”
“知道你俩孝顺。”叶母眼角笑出了褶子，
“你们小两口把日子过好，就是对我和你爸最大的孝顺。”
叶蓁蓁拎起准备好的布袋子，里面装着给杜老爷子带的饺子：
“二哥二嫂，那我们先回了。”
杜衡早已推着自行车等在院门口。
月光静静地洒在乡间小路上，四人沿着土路慢慢走着。
叶蓁蓁打着手电筒走在最前面，明亮的光束为身后的父母照亮前路。
杜衡推着自行车跟在最后，车轮在土路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叶母眯着眼看了看前方被照得亮堂堂的土路，忍不住赞叹：
“你这手电筒可真亮堂，比咱家那煤油灯强多了。”
“这是在县城百货大楼买的。”叶蓁蓁回头笑了笑，
“等下次去县城，我给你们也捎一个。”
“那敢情好！”叶母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又迟疑地问：
“这个...得多少钱？”
“十五块。”叶蓁蓁话音刚落，叶母就倒抽一口气。
“这也忒贵了！”她连连摆手，“你可别乱花钱，我跟你爸用煤油灯就挺好。”
走在后面的叶父闻言也皱起眉头：“十五块钱，都够买两个月口粮了。”
叶蓁蓁放缓脚步，柔声解释：“爸妈您二老夜里经常要起夜，有个手电筒也方便些。
总之这事儿，你们就别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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