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宝愣愣地看着地上的饺子，小嘴一瘪就要开嚎。
“作死啊！”吴桂兰见状更是火冒三丈，抬手就要往孩子背上拍，
“这么好的白面饺子都被你糟践！”
“大嫂！”
叶蓁蓁眼疾手快地拦住她的手，顺势弯腰捡起那个沾了灰的饺子，
“孩子又不是故意的，您这是做什么？”
王丽华见状，连从锅里重新捞了几个热腾腾的饺子，放进叶大宝碗里，柔声说：
“大宝乖，慢慢吃，锅里还多着呢。”
叶大宝怯生生地看了眼母亲，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碗，继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吴桂兰看着这一幕，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狠狠剜了王丽华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你倒是会做人，倒显得我这个当娘的不近人情了。”
叶母手中的擀面杖重重落在案板上，“啪”的一声让灶房瞬间安静。
院子里正说笑的工人们也停下了筷子，纷纷朝这边张望。
“桂兰！”叶母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当着这么多生产队同志的面，你这是要做啥？”
吴桂兰张了张嘴，瞅着婆婆严肃的神色，又瞥了眼院子里那些正在吃饺子的工友。
压低声音道：“本来就是，那王丽华怀个孩子就娇贵得不行，做个饭都你们这么多人帮忙。
我当年怀大宝八个月还在地里挣工分呢！”
这时叶蓁蓁不慌不忙地走过来，手里端着两碗饺子，笑盈盈地对吴桂兰说：
“大嫂这是说的什么话，自家人哪有谁不待见谁的？
你跟大哥也快坐下来吃吧，今天生产队的同志们都来帮忙盖房，咱们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她特意把“生产队”三个字说得很重，又转头对院里的工友们招呼道：
“各位叔伯兄弟都辛苦了，今天饺子管够，大家尽管吃！”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醒了吴桂兰要注意影响，又在众人面前全了大哥的颜面。
吴桂兰被这话拿住了，只好悻悻地坐下，接过饺子碗时，还是忍不住瞪了王丽华一眼。
叶蓁蓁顺势在她身旁坐下，压低声音说：
“大嫂，二哥家盖房，这些生产队的同志们都是来帮忙的。
你这样闹，让同志们怎么看咱们叶家？”
你要真有什么不痛快，等这些人走了，咱们关起门来慢慢说。”
吴桂兰脸色变了变，眼神不由自主地往院子里瞟。
果然看见几个老庄稼汉端着碗尴尬地别开脸，年轻些的工友则毫不掩饰好奇的目光，还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话全被外人听了去。
“你看，”叶蓁蓁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推心置腹的诚恳，
“咱们叶家在村里向来是体面人家，要是今天这事传出去。
说叶家大媳妇为吃口饺子，在工地上撒泼，以后大哥在生产队还抬得起头吗？
大宝在学校里，也要被同学指指点点……难道你脸上就有光了？”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得吴桂兰一个激灵。
她张了张嘴，视线下意识地转向宝贝儿子，看着院子里工人们异样的目光，气势顿时弱了三分。
叶母适时走过来，把叶大宝往吴桂兰身边一推：“带孩子吃饭去。有什么话，晚上回家说。”
吴桂兰咬着嘴唇，拉着儿子在桌子边坐下了。
但嘴里仍不依不饶地嘟囔：“就会装相......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二嫂这胎怀得不容易，妈多照应些也是应该的。”
叶蓁蓁眼神冷冽地看着她，但语气也缓和了些，
“大嫂要是觉得累了，明天您就在家歇着，地里的活让大哥一个人去干。”
这话看似体贴，实则暗含敲打，吴桂兰不傻，立刻听出了话外之音。
她瞥了眼坐在她对面的叶建国，见他脸色铁青，拳头握得死紧，心里也不由得一颤。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吴桂兰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声音也低了许多。
叶蓁蓁见好就收，将那碗饺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快趁热吃吧，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等收工了，我让妈再给您装一碗带回去，明天热热还能吃。”
吴桂兰忙不迭地接过碗，埋头吃了起来。
只是每吃几口，总要忍不住朝王丽华那边剜一眼。
叶蓁蓁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朝院里的工人们笑道：
“大家别光顾着看热闹了，饺子要趁热吃才香！”
工人们哄笑着应和，重新动起筷子。
但方才那一幕，已经成了他们今晚最好的谈资。
叶母在灶台前暗暗松了口气，朝叶蓁蓁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杜衡则默默走到叶蓁蓁身边，递给她一碗饺子，低声道：“你也吃点。”
叶蓁蓁接过杜衡递来的饺子，心里正暖着，刚吃了两口，就听见吴桂兰又在那儿阴阳怪气：
“有些人啊，就是命好，吃个饺子都有人伺候。”
这话一出，桌上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叶建兵正细心地帮王丽华把饺子吹凉，闻言动作一顿。
王丽华更是尴尬地低下头，手里的筷子也放下了。
叶蓁蓁不慌不忙地咽下嘴里的饺子，抬头对吴桂兰笑道：
“大嫂要是也想有人伺候，让大哥学着点就是了。”
这话引得工人们哄笑起来，有人打趣道：“建国，跟你弟弟学着点！”
叶建国这才反应过来，黝黑的脸涨得通红，连忙夹了个饺子放到吴桂兰碗里：“你也吃，你也吃。”
吴桂兰看着他的反应，更来气了，把碗一推：“现在知道献殷勤了？
人家杜团长和老二可是主动照顾自家媳妇，哪像你，跟个木头似的！”
她越说越来气，声音也扬了起来：“要我说，都是叶家媳妇，凭什么有的人就这么金贵？
我怀大宝的时候，临产前一天还在自留地里干活呢！”
叶建兵忍不住开口：“大嫂，丽华身子虚，这胎怀得不容易......”
“就她金贵！”吴桂兰猛地打断他，“哪个女人不怀孕？就她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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