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辘辘,碾过京城的青石板路,扬起一路风尘。
当乌篷马车驶入安王府的侧门时,萧彻掀开车帘,望着熟悉的朱红院墙,眼底竟没有半分波澜。这方困住他半生的皇城,曾是他步步为营、谋算不休的棋局,可历经南疆的山风与烟火,再回望这红墙金瓦,只觉索然无味。
玄七推着轮椅,将他送回暖阁。沈砚与赫连昀早已候在厅中,见他归来,连忙上前行礼,眉宇间满是焦灼:“王爷,您可算回来了!京中这几日闹得天翻地覆,二皇子与六皇子借着您离京的由头,四处拉拢朝臣,连御史台都被他们买通了,日日在陛下面前参您擅离职守!”
赫连昀亦沉声附和:“北狄使者昨日已抵达京城,领头的便是耶律烈。他明面上是来议和,实则处处针对您,还在宴会上大放厥词,说您勾结南疆,意图谋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京中局势说得凶险万分。可萧彻只是靠在轮椅上,指尖摩挲着夜离赠予的暖玉,神色淡然得近乎冷漠。
他抬眸看向二人,声音平静无波:“储位之争,随他们去闹。”
沈砚与赫连昀皆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爷?”沈砚迟疑着开口,“您苦心经营多年,不就是为了这储位吗?如今二皇子与六皇子跳梁小丑一般,只要您登高一呼,朝臣定会纷纷倒向您这边!”
“以前是。”萧彻淡淡道,目光望向窗外,仿佛透过那层层宫墙,看到了南疆漫山的赤红枫叶,“现在不了。”
一句话,让暖阁内陷入死寂。
沈砚与赫连昀面面相觑,皆是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们跟着萧彻多年,看着他从一个受尽冷眼的病弱皇子,一步步运筹帷幄,搅动风云,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登临帝位,执掌乾坤。可如今,他竟说自己对皇位不感兴趣了?
萧彻似是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指尖轻轻叩着轮椅扶手,缓缓道:“以前争皇位,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报复那些欺辱过我的人。可南疆一行,我才明白,这世间并非只有权谋与算计。”
他想起夜离在圣山之巅的笑容,想起万佛窟内的宁静,想起两人并肩看云霞漫天的时光。那些日子,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尔虞我诈,只有山风与暖阳,只有两颗心的慢慢靠近。
比起这冰冷的皇位,他更想要的,是与那个人相守于南疆的山水之间,看遍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京中之事,你们暂且处理。”萧彻收回目光,看向二人,“二皇子与六皇子想争,便让他们去争。北狄使者那边,不必理会,耶律烈若想找麻烦,直接挡回去便是。”
沈砚与赫连昀对视一眼,终究是躬身应道:“属下遵命。”
两人退下后,暖阁内复归寂静。萧彻握着暖玉,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夜离的模样。也不知南疆的枫叶,是否还如初见时那般炽热。
他却不知,此刻的皇宫大殿,一场针对他的风波,正在悄然酝酿。
二皇子与六皇子得知萧彻归来,却毫无动作,皆是暗自得意,以为他是心虚不敢应战。而北狄使者的营帐内,耶律烈正站在窗前,望着安王府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他此次来大周,名为议和,实则另有目的。那日黑风谷山坳上的惊鸿一瞥,早已让他对萧彻念念不忘。他要的,从来不是大周的疆土,而是那个坐在轮椅上,清冷如月的七皇子。
夜色渐深,安王府的暖阁里,烛火摇曳。萧彻将暖玉贴身藏好,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这皇位,谁想要,谁便拿去。
他想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而已。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南疆,夜离正站在圣山之巅,望着北方的天空,指尖轻抚着胸口的信纸。他仿佛能感觉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正在朝着他的方向,一步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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