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暖阁内,药香袅袅。
雕花窗棂外,梧桐叶簌簌飘落,洒下一地碎金。萧彻端坐于软榻之上,玄袍半敞,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神医莫野指尖凝着一缕内力,正细细探入他的经脉,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神色变幻不定。
清禾坐在一旁,手中捧着脉案,笔尖悬在纸上,却迟迟未落,目光里满是探究。
玄一玄七等人守在门外,屏声敛息,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这缠骨毒折磨了萧彻半生,每一次请莫野夫妇诊脉,都像是一场赌局,赌的是生,是死,是往后半生的安稳。
良久,莫野才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释然的惊叹:“奇哉!奇哉!”
萧彻垂眸看着自己腕间蜿蜒的青黑色毒纹,声音平静无波:“莫野,可是毒势又加重了?”
“非也,非也。”莫野连连摆手,眼底的惊叹愈发浓重,“王爷的缠骨毒已在体内盘踞十余年,早已与经脉血肉相融。以往需靠赤焰草与冰魄花的药性制衡,是因毒力暴戾,四处冲撞。可如今……这毒竟像是被王爷的内力温养驯服,已然自成一脉!”
清禾亦放下脉案,接过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这些年王爷以深厚内力强行压制毒势,竟是无意间促成了一桩奇事。缠骨毒虽仍盘踞体内,却再也不会动辄暴起伤人,更不会随时危及性命。往后,王爷只需每日以三成内力运转周天,便能将毒力锁在经脉深处,无需再依赖那两种奇花。”
萧彻猛地抬眸,眸中闪过一丝错愕。
他从未想过,这折磨了他半生的剧毒,竟会有这样的转机。
“只是……”莫野话锋一转,眉头微蹙,“毒力与经脉相融,已是不可逆的局面。王爷的双腿,怕是终生都无法站立,只能以轮椅代步了。”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却并未浇灭萧彻眼底的光。
不能站立又如何?他早已习惯了轮椅上的运筹帷幄。比起随时可能暴毙的恐惧,这样的结果,已是万幸。
莫野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又道:“王爷且放宽心,此事亦有祸福相依之妙。这缠骨毒霸道至极,王爷的身体在十余年的毒侵之下,早已生出了极强的抗毒性。从今往后,寻常毒物触之即解,便是世间至毒,也需三倍剂量,才能伤你分毫!”
“竟有此事?”玄七忍不住惊呼出声,推门而入,脸上满是狂喜,“王爷,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萧彻亦是心头巨震,随即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
半生被毒所困,如今竟因毒得福。这世间的事,当真是祸福难料。
他抬手抚上腕间的毒纹,那冰凉的触感竟让他觉得无比安心。从今往后,他不必再日日苦熬药性,不必再担心毒发时的锥心之痛。他只需守着这副身躯,护着想要护的人,便足矣。
“莫野,大恩不言谢。但还是对你们这几年的悉心照顾本王感到非常感谢!”萧彻拱手行礼,声音里带着几分真切的感激。
莫野夫妇连忙侧身避开,莫野笑道:“王爷不必多礼。这是王爷福泽深厚,方能化险为夷。我们夫妇二人,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诊脉结束,莫野夫妇留下调理内力的法门,便告辞离去。
暖阁内,萧彻靠在软榻上,指尖摩挲着夜离寄来的信笺,眸色温柔。
缠骨毒已不足为惧,京中之事也已有了眉目。他离京前往南疆的日子,已是近在眼前。
玄七站在一旁,脸上满是喜色:“王爷,如今毒势已定,我们何时启程?属下这就去安排车马,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京城。”
萧彻抬眸,望向窗外南方的天际,唇角的笑意愈发浓烈:“不急。待我助三皇兄稳住局势,扫清障碍,再走不迟。”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冽的锋芒:“耶律烈也好,二皇子与皇贵妃也罢,既然他们不肯安分,那便别怪我,送他们一份大礼。”
玄七看着自家王爷眸中的算计,不由得心头一凛,随即躬身应道:“属下遵命!”
而此刻的北狄使者营帐内,耶律烈正看着手中的密报,眸色阴鸷。密报上写着萧彻诊脉的结果,字里行间都透着“无碍”二字。
他捏紧了信纸,指节泛白,眼底的偏执愈发浓重。
“萧彻,”他低声呢喃,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就算你身中剧毒,就算你终生无法站立,你也只能是我的。”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京城的上空悄然凝聚。而身处风暴中心的萧彻,却早已心向南疆,心向那抹炽热的赤红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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