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柴刀与智慧
夏日的傍晚，风中带着一丝燥热，却吹不散林烨心头那冰冷的杀意。他手持柴刀，步伐迅疾而稳定，朝着记忆中的县农机厂方向狂奔。王磊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手中的木棍因为紧张而被汗水浸湿。
县农机厂位于城东，是这个小县城曾经辉煌的象征，红砖垒砌的围墙绵延数百米，只是如今许多地方已经斑驳脱落，透着一股衰败的气息。高大的铁门紧闭，只留旁边一扇小门供人出入。
“烨哥，就……就我们两个？”临近厂门，王磊看着门口那间亮着灯的保卫室，声音有些发颤。平时他们这些半大小子，对这里都是绕道走。
“怕了？”林烨脚步不停，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得可怕，“怕了就回去，告诉我妈，我没事。”
“谁……谁怕了！”王磊被这一激，胖脸涨红，梗着脖子，“我是担心你！赵黑皮他们人多，还有家伙！”
“乌合之众。”林烨吐出四个字，语气中的轻蔑如同实质。前世他面对的都是国际金融大鳄、狡诈的政客，赵黑皮这种仗势欺人的底层混混，在他眼里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他不再多说，径直走向那扇小门。
“站住！干什么的？”保卫室里探出一个叼着烟卷、吊儿郎当的青年，穿着不合身的保卫制服，帽檐歪戴。
林烨认得他，也是赵天龙的一个远房亲戚，叫赵小军。
“找我爸，林建国。”林烨停下脚步，柴刀自然下垂，隐在身侧阴影里，语气平淡。
赵小军显然知道林建国是谁，脸上立刻露出戏谑和不耐烦的神情：“林建国？那个偷东西的老贼？正在里面接受审查呢，闲杂人等不准进！快滚！”
“审查？”林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谁给的权力非法拘禁？谁又判定我父亲偷了东西？有公安机关的拘留证吗？”
一连串的问题，带着法律术语，把赵小军问得一懵。他一个混混，哪里懂这些？平时仗着赵天龙的势横行惯了，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半大孩子这样质问。
“你……你他妈废什么话！厂里规定的！我说不准进就不准进！”赵小军恼羞成怒，从保卫室里走出来，伸手就要推搡林烨。
就在他手即将碰到林烨胸膛的瞬间！
“唰！”
一道寒光闪过！
柴刀冰冷的刀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拍在赵小军的手腕上！
“啪！”一声脆响！
“啊——！”赵小军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捂着手腕踉跄后退，只觉得手腕骨像是裂开一样剧痛，瞬间肿起老高。他惊恐地看着林烨，仿佛在看一个怪物。那眼神，太冷了，没有一丝少年人的畏缩，只有一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漠然。
“非法拘禁，滥用私刑，侮辱他人。”林烨一步步逼近，柴刀依旧下垂，但那股压迫感让赵小军几乎窒息，“现在，我要进去找我父亲。你再拦一下，下次就不是用刀面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赵小军心上。赵小军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刀刃，又看看林烨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毫不怀疑，这个少年真的敢砍下来！
“你……你……”赵小军嘴唇哆嗦着，色厉内荏，却不敢再放半个屁，眼睁睁看着林烨和王磊从他身边走过，进入了厂区。
“烨哥……你……你太牛了！”王磊跟在后面，看得热血沸腾，压低声音激动地说。他从未见过林烨如此凶狠果决的一面。
林烨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如同雷达，迅速扫过略显空旷的厂区。机器大多已经停工，只有少数车间还亮着灯，传来零星的敲打声。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他精准地朝着那个位于厂区角落、废弃的物料间方向走去。
越靠近那里，隐约的喝骂声和闷响就越清晰。
“……林建国，你个老东西，骨头还挺硬！签不签！”
“呸！老子没偷！打死我也不签！”
“妈的，给脸不要脸！按住他！”
……
林烨的眼神彻底冰寒，脚步加快，几乎是在奔跑。
废弃的物料间门口，歪歪扭扭地站着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显然是赵黑皮带来的帮闲，正叼着烟，笑嘻嘻地看着里面的“好戏”。
看到林烨和王磊冲过来，两人一愣，随即露出凶相：“哪来的小兔崽子，滚远点！”
林烨根本懒得废话，在接近的瞬间，身体猛地一侧，避开一人抓来的手，同时右腿如同鞭子般抽出，狠狠地踢在另一人的小腿迎面骨上！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虽然不是骨头断裂，但那剧痛足以让那人惨叫着抱着腿倒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手中的柴刀刀背顺势砸向第一个人的肩膀！
“砰！”那人闷哼一声，半边身子都麻了，踉跄着撞在门框上。
王磊见状，也鼓起勇气，抡起木棍朝着倒地的那个家伙没头没脑地抽了几下，打得对方嗷嗷直叫。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林烨看都没看这两个杂鱼，一脚踹开了虚掩的、布满铁锈的物料间破木门。
门内的景象，让林烨的瞳孔骤然收缩，怒火瞬间燃烧到顶点！
昏暗的灯光下，父亲林建国被三个壮硕的青年死死按跪在地上，头发凌乱，嘴角破裂，渗着鲜血，半边脸肿得老高，蓝色的工装上也满是脚印。他倔强地昂着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屈服。
一个穿着保卫科制服、肤色黝黑、满脸横肉的汉子，正趾高气扬地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一张纸，唾沫横飞地骂着，正是赵黑皮——赵兵！
“老不死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告诉你，今天这认罪书，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不然，老子打断你的腿，再把你送进局子里！”赵兵说着，抬起脚，似乎又要朝林建国踹去。
“赵！兵！”
一个冰冷到了极致，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的声音，在门口炸响。
赵兵抬起的脚僵在半空，物料间里所有人都被这声音中蕴含的恐怖杀意震慑，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逆着光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把磨得锃亮的柴刀。灯光在他身后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却清晰地映照出他脸上那冰冷如铁的表情，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黑暗，仿佛两个漩涡，要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小……小烨？！”被按在地上的林建国，看到儿子，先是难以置信，随即便是巨大的恐慌，“你快走！谁让你来的！快走啊！”
他宁愿自己被打死，也不愿儿子卷入这是非之地，受到伤害。
赵兵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只是一个半大孩子时，顿时恼羞成怒：“妈的，哪来的野种，敢管老子的事？给我……”
“滚”字还没出口，林烨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移动的，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已经跨越了几米的距离，来到了赵兵面前！
柴刀那冰冷、锋利的刀刃，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精准地架在了赵兵的脖子上！刀刃紧紧贴着皮肤，传来的死亡触感让赵兵浑身汗毛倒竖，后面的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放、开、我、爸。”林烨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按住林建国的三个青年都惊呆了，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脖子上的冰冷和刺痛感是如此真实，赵兵能清晰地感受到刀刃的锋利，只要这个少年手腕轻轻一动，他立刻就会血溅五步！他混社会这么多年，仗着赵天龙的势，打架斗殴是常事，但也从未遇到过如此干脆利落、一言不发就直接动刀，而且眼神如此可怕的人！这根本不像个学生！
“你……你小子别乱来！杀人是要偿命的！”赵兵声音发颤，色厉内荏地喊道，身体却僵硬得不敢动弹。
“偿命？”林烨笑了，那笑容冰冷而残酷，带着一丝嘲弄，“你们非法拘禁，暴力殴打我父亲，逼他承认莫须有的罪名。我这是正当防卫，就算失手宰了你，也是为民除害。你说，公安局是会信你们这群混混，还是信我一个即将高考的‘优秀学生’？”
他的话语条理清晰，直接点明了要害。1990年，法律或许还不那么完善，但一个即将高考的学生“被迫”反抗一群施暴的混混，在舆论和情理上绝对占据上风。
赵兵和他手下的人脸色都变了。他们没想到这个少年不仅狠，而且心思如此缜密！
林建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手持柴刀、逼得赵兵不敢动弹的儿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陌生，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激动。这真的是他那个只知道埋头读书的儿子吗？
“小……小烨……”林建国声音沙哑。
“爸，你没事吧？”林烨目光依旧锁定赵兵，语气却柔和了一丝。
“没……没事。”林建国摇摇头，挺直了腰杆。儿子带来的勇气，让他暂时忘却了身上的疼痛。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林烨的目光扫过赵兵和他那几个噤若寒蝉的手下，最后重新落在赵兵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是谁指使你诬陷我爸的？赵天龙？”
赵兵眼神闪烁，嘴硬道：“没……没人指使！就是林建国偷了东西！”
“哦？”林烨手腕微微用力，刀刃更深入一分，一丝血线立刻从赵兵的脖子上渗了出来。
“啊！别！别！”死亡的恐惧瞬间淹没了赵兵，他尖叫起来，“是……是天龙哥！是天龙哥让我做的！他说……说林建国占着茅坑不拉屎，挡了他兄弟的路，要把他弄走！轴承……轴承早就被天龙哥拿去卖掉了！”
物料间里一片寂静，只有赵兵粗重的喘息声。他那几个手下都低下了头，不敢作声。
林建国听得双目喷火，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果然如此！
“录音了么？”林烨突然转头，看向门口的王磊。
王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比烟盒略大的黑色方块——那是林烨出门前，从自己书桌抽屉里翻出来的，他前世记忆中，父亲早年买的单喇叭录音机，附带录音功能。之前他悄悄塞给王磊，并简单交代了几句。
“录……录了！烨哥！”王磊激动地举起录音机。他虽然不明白林烨为何让他这么做，但现在看来，简直神机妙算！
赵兵和他手下的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少年不仅动刀，还他妈会录音！这心思也太深了！
“很好。”林烨满意地点点头，收回了一些柴刀的压力，但依旧架在赵兵脖子上，“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我拿着这盘录音带，还有我爸这一身伤，去县公安局报案。非法拘禁、故意伤害、诬告陷害、盗窃国有资产……数罪并罚，你说你和你的天龙哥，得进去蹲几年？”
赵兵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这些罪名要是坐实，尤其是盗窃国有资产，在这个年代，判个十年八年都不算重！
“第……第二呢？”赵兵的声音带着哭腔。
“第二，”林烨看着他，眼神如同看着一条死狗，“写一份详细的认罪书，把赵天龙如何指使你，如何偷走轴承，如何诬陷我爸的过程，原原本本写下来，签字画押。然后，带着你的人，滚出农机厂，永远别再出现在我家面前。”
“这……”赵兵犹豫了。写下认罪书，就等于把刀柄完全交给了林烨，以后只能任其拿捏。
“我的耐心有限。”林烨的柴刀又紧了一下。
“我写！我写！”赵兵彻底崩溃，尖声叫道。
片刻之后，在柴刀的“监督”下，赵兵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认罪书，并按上了鲜红的手印。那几个帮闲也作为“证人”，被迫签上了名字。
林烨仔细检查了一遍认罪书，确认无误后，才缓缓收回了柴刀。
冰冷的刀刃离开脖子，赵兵如同虚脱一般，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林烨将认罪书折叠好，小心翼翼地和录音带一起放进怀里。然后，他扶起父亲，轻声道：“爸，我们回家。”
“回家……好，回家。”林建国看着儿子，百感交集，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烨又看向如同死狗般的赵兵，冷冷道：“告诉赵天龙，这件事，还没完。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说完，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赵兵等人，搀扶着父亲，带着王磊，从容地走出了物料间，消失在暮色渐深的厂区之中。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来时是两个人，归去是三人行。
这一战，林烨不仅救回了父亲，拿到了翻盘的关键证据，更用最直接、最凶狠的方式，在这个小县城里，立下了他重生归来的第一个威名！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赵天龙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他的商业帝国之路，也将在解决这个麻烦后，正式启航。
走在回家的路上，林烨的眼神已经投向了更远的未来。五千块的赔偿？那不过是即将被他碾碎的第一个小土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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