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荣的识海深处。
淡金色与深紫色的光，在黑暗中对峙。
一边，是脸色苍白、眼神倔强的光明徐荣。
另一边，是笑容扭曲、眼神阴冷的暗影徐荣。
而在她们中间，一个穿着随意的男人，正笑眯眯地站着。
郭嘉。
“徐姑娘，你好。”
他抬手，朝光明徐荣挥了挥，“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军师。”
话音刚落。
“呵。”
暗影徐荣发出一声冷笑。
她的身影在黑暗中一晃，整个人如同一道紫色闪电，瞬间逼近郭嘉。
“军师？”
她舔了舔自己的长指甲，指尖闪烁着暗紫色的光，“多管闲事的军师，最讨厌了。”
“既然来了——”
“那就先死一次吧。”
她的手猛地抬起，五根细长的指甲带着撕裂空气的刺耳声，朝着郭嘉的喉咙抓去。
“小心！”
光明徐荣下意识地惊呼。
李蒙也猛地一震，几乎要冲上前去。
然而——
“叮——”
指甲在半空中划过，却只抓到了一片空白。
原本站在那里的郭嘉，身形忽然变得飘渺，仿佛一缕轻烟，在指甲触及的前一瞬，悄然散开。
“什——？！”
暗影徐荣一愣。
她的指尖，只抓到了空气。
而郭嘉的身影，则在她身后不远处，缓缓凝聚成形。
“哎呀。”
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下手这么重，徐姑娘，你这是不欢迎我吗？”
暗影徐荣猛地回头，瞳孔一缩：“你——！”
光明徐荣也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李蒙则微微松了口气，机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空间系。
——陈宫英雄牌的能力。
再加上郭嘉自身的仙力加持，这种程度的“瞬移+虚化”，在识海里，简直如鱼得水。
暗影徐荣盯着郭嘉，冷冷道：“空间系？”
“躲来躲去的，真难看。”
郭嘉眨眨眼：“难看不要紧，活着就行。”
“我可是军师，又不是前线战士。”
“军师的第一要务，是——”
他竖起一根手指，“不轻易死。”
暗影徐荣冷笑一声：“只会躲的军师，也配叫军师？”
她说着，脚步一错，整个人再次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郭嘉的侧后方，指尖带着暗紫色的光，朝他的后脑抓去。
“小心！”
光明徐荣再次惊呼。
这一次，郭嘉连躲都懒得躲。
就在指甲即将触及他的一瞬间——
他的身形，又一次变得飘渺，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
“噗——”
暗影徐荣的攻击，再次落空。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只手，轻轻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嘘——”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许动～”
暗影徐荣浑身一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猛地转身，一拳挥出。
“砰——”
拳头打在空气上，发出一声闷响。
郭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她背后，折扇轻轻点在她的后背心。
“调皮。”
他笑眯眯地说，“我说了，不许动。”
暗影徐荣：“……”
她彻底懵了。
光明徐荣：“……”
李蒙：“……”
黑暗深处，那团黑雾，也微微翻滚了一下，像是在评估这个突然出现的“麻烦”。
“你到底——”
暗影徐荣咬牙，“是什么东西？！”
郭嘉眨眨眼：“我不是东西。”
“我是郭嘉。”
“从今天起，是你们家徐姑娘的军师。”
他说着，还朝光明徐荣那边扬了扬下巴，“对吧，徐姑娘？”
光明徐荣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本来已经习惯了在暗海里一个人战斗，最多有李蒙在旁边帮忙。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自称“军师”的家伙，还在她的识海里玩瞬移玩得这么溜……
她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暗影徐荣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以为，只会躲，就能赢我？”
她冷笑，“空间系又怎么样？”
“有本事，你别躲。”
“我们堂堂正正打一场。”
她说着，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
——激将法。
这一套，她在现实中，用得太多了。
很多敌人，就是被她这一句话，逼得失去理智，最后死在她的刀下。
她以为，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军师，也会中招。
然而，郭嘉只是看着她，眨了眨眼。
“堂堂正正打一场？”
他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然后，很干脆地摇了摇头：“不打。”
暗影徐荣愣了一下：“你——”
“你激将法用得不错。”
郭嘉点评道，“可惜，对象选错了。”
“我是军师，不是武将。”
“谁家军师，会拿着武器冲锋陷阵啊？”
他说着，还很配合地摊了摊手，“我又不是董扶先生，年纪大了还喜欢亲自上阵。”
暗影徐荣：“……”
光明徐荣：“……”
李蒙忍不住在心里补了一句：董扶先生听了，怕是要打人。
暗影徐荣咬着牙：“你就只会躲吗？！”
“躲？”
郭嘉笑了，“你可以叫它‘战术转移’。”
“也可以叫它——”
他眨眨眼，“保命艺术。”
“再说了——”
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远处那团黑雾，“我来这儿，不是为了和你打架的。”
“我是来，帮你们家徐姑娘，解决问题的。”
暗影徐荣眯起眼：“解决问题？”
“你能解决什么？”
“她现在，就是我。”
“我也是她。”
“你想救她，就得先杀了我。”
“你敢吗？”
她说着，缓缓抬起手，指甲上暗紫色的光，越来越浓。
“你要是不敢——”
“就滚出去。”
“别在这儿，碍眼。”
光明徐荣忍不住开口：“别——！”
她知道，暗影徐荣说的，并不完全是假话。
咒印把她们分成了两半。
想彻底救她，就必须面对这一半的“自己”。
可是，真的要……杀了她吗？
郭嘉却笑了。
“你看。”
他转头对光明徐荣说，“你这个‘另一半’，嘴挺毒的。”
“不过——”
他又看向暗影徐荣，“你说的，也不全对。”
“她现在，确实是你。”
“你也是她。”
“但谁说——”
他竖起一根手指，“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杀掉’这一种？”
暗影徐荣冷冷道：“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把我关起来？”
“把我封印？”
“你以为，这样就能救她？”
“你错了。”
“只要我还在，她就永远别想真正自由。”
“她每一次挥刀，每一次杀人，每一次被逼到绝境——”
“我都会在她心里，笑。”
她说着，笑得越来越疯狂。
“你能忍吗？”
“你能看着她，一边想做好人，一边被我逼着杀人吗？”
“你要是真为她好——”
“就杀了我。”
“杀了我，她才能真正干净。”
这话说完，连李蒙的机械手指，都忍不住收紧了。
光明徐荣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杀了她。
——杀了另一个自己。
她做得到吗？
郭嘉静静地看着暗影徐荣。
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笑了。
“你啊。”
他摇头，“真是，坏得一点都不彻底。”
暗影徐荣一愣：“你说什么？”
“你嘴上说，要她杀了你。”
郭嘉慢悠悠地说，“可你心里，其实一点都不想死。”
“你要是真想死——”
“刚才那一下，你就不会那么用力地抓我了。”
“你会直接把自己的咽喉，送到她的刀下。”
暗影徐荣脸色一沉：“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
郭嘉叹了口气，“你嘴上说，你是她的黑暗，是她的罪恶，是她的枷锁。”
“可你知道吗？”
“你也是她活下去的一部分。”
“没有你，她根本活不到今天。”
暗影徐荣猛地抬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你——！”
“董卓集团的时候，是谁帮她按下心里的恐惧，让她一刀一刀杀下去，活下来的？”
郭嘉继续道，“暗黑会盟的时候，是谁帮她把那些痛苦和愧疚压下去，让她还能拿起刀，继续战斗的？”
“是你。”
“是你这个，她又恨又离不开的‘另一半’。”
暗影徐荣咬紧牙关：“闭嘴……”
“你说你想让她杀了你。”
郭嘉耸耸肩，“可你真正想要的，是——”
“她承认你。”
“她承认，你也是她。”
“她承认，她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
“她承认，她也有黑暗，也有欲望，也有想要活下去的自私。”
“只有这样——”
他顿了顿，“你们两个，才有可能，真正谈一谈。”
暗影徐荣愣在原地。
她本以为，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军师，会像那些伪善的“好人”一样，说什么“要战胜自己的黑暗”、“要把邪恶彻底消灭”。
她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要在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怎么用最恶毒的语言，把他撕碎。
可他没有。
他没有说要消灭她。
他甚至，还说——
她也是她活下去的一部分。
“你到底——”
暗影徐荣的声音，有些发颤，“想说什么？”
郭嘉笑了笑：“我想说的是——”
“你别再演戏了。”
“你不是在帮咒印，你是在帮你自己。”
“你嘴上说，你是咒印的狗。”
“可你心里，其实很清楚——”
“你只是，比她更懂得，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暗影徐荣沉默了。
黑暗中，一时只剩下两道光的呼吸声。
光明徐荣抬起头，看着暗影徐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
——恨。
——怕。
——感激。
——愧疚。
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郭嘉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轻轻叹了口气。
“好了。”
他收起笑容，语气认真起来，“现在，我们先不讨论‘杀不杀’的问题。”
“今天，我来这儿，有三件事。”
他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告诉你们一个事实——”
“你们两个，谁也离不开谁。”
“第二，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外面，已经有人，在想办法，拆掉那枚咒印。”
“第三——”
他看向光明徐荣，眼神温和下来，“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军师。”
“不管你们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不管你们是光明，还是黑暗。”
“只要你们还想活下去，还想为自己做一次选择——”
“我就会站在你们这边。”
暗影徐荣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说几句好听的，我就会信你？”
郭嘉摊手：“你可以不信。”
“我这人，向来不靠‘说服’。”
“我靠的是——”
他眨眨眼，“算计。”
暗影徐荣眯起眼：“你想算计我？”
“不。”
郭嘉摇头，“我是想算计咒印。”
“顺便——”
他看向她，“帮你们，找一条，都能活下去的路。”
暗影徐荣刚想再说什么。
突然——
“嗡——！”
黑暗深处的黑雾，猛地翻滚起来。
一股冰冷的意志，如同从深渊中苏醒，死死锁定了郭嘉。
咒印，终于按捺不住了。
“……有意思。”
郭嘉感受到那股视线，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笑。
“看来，我刚才说的话，戳到它痛处了。”
他转头，对李蒙道：“李蒙，帮我个忙。”
李蒙立刻上前一步：“郭军师请说。”
“保护好徐姑娘。”
郭嘉道，“接下来，可能会有点吵。”
他说着，抬手，折扇在指尖一转。
扇面上，原本看似普通的水墨纹路，忽然亮起淡淡的金光。
“陈宫。”
他低声道，“捆仙索。”
话音落下。
“刷——！”
无数金色的锁链，从折扇中飞出，如同有生命一般，在黑暗中穿梭。
暗影徐荣脸色一变：“你——！”
她刚想躲。
那些锁链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的四肢紧紧缠住。
“铮——！”
锁链收紧，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暗影徐荣被死死捆在原地，动弹不得。
“放开我！”
她怒吼，“你这个骗子！”
“你不是说，不会杀我吗？！”
郭嘉叹了口气：“我是不会杀你。”
“可也不能让你，继续在这儿乱打人。”
“你放心——”
他晃了晃折扇，“这只是暂时的。”
“等我们把咒印这老家伙搞定了——”
“我会亲自给你松绑。”
“到时候，你要是还想打——”
他眨眨眼，“我们再慢慢算。”
暗影徐荣被气得浑身发抖，却偏偏挣不开锁链。
光明徐荣看着被捆住的另一个自己，心里五味杂陈。
“你……”
她看向郭嘉，“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郭嘉笑道：“放心。”
“我捆的是她，不是你。”
“而且——”
他看向那团翻滚的黑雾，“这样，才能让某些躲在暗处看戏的家伙，真正站出来。”
黑雾中，隐约浮现出一只血色的眼睛。
那只眼睛，死死盯着郭嘉，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郭嘉却毫不在意，甚至还朝它挥了挥手。
“喂。”
他笑眯眯地说，“躲在别人身体里的老家伙。”
“我都进来这么久了，你也该打个招呼了吧？”
“毕竟——”
他指了指被捆住的暗影徐荣，又指了指光明徐荣，“从今天起，她们俩，都是我的人。”
“你想动她们——”
“得先过我这一关。”
黑雾翻滚得更厉害了。
一股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军师？”
“又一个，多管闲事的军师。”
郭嘉笑得更开心了。
“彼此彼此。”
“不过——”
他竖起折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我这人，最擅长的，就是管这种‘闲事’。”
“你要是嫌我烦——”
“可以试试，把我从这里赶出去。”
“只要你做得到。”
黑暗中，杀意翻腾。
但在杀意之中，那团被捆仙索锁住的暗影徐荣，却忽然安静了一瞬。
她低头，看着缠在自己身上的金色锁链。
又抬头，看向那个站在黑暗中央，一脸欠揍笑容的男人。
“……军师？”
她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称呼。
郭嘉听见了，转头对她咧嘴一笑：“在呢。”
“有什么事，尽管说。”
“从今天起——”
“我就是你们的军师。”
“你们想活，我就帮你们活。”
“你们想战，我就帮你们战。”
“你们想为自己，下一次真正的棋——”
他眨眨眼，“那就，先从相信我开始。”
光明徐荣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
李蒙站在一旁，机械眼中的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亮。
而那团黑雾，在黑暗深处，缓缓旋转。
它第一次，对一个“外来者”，产生了真正的警惕。
——这个军师。
——和之前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他不像是来“净化”的。
更像是来——“搅局”的。
而这盘局，一旦被他搅乱。
所有人的命运，都将，重新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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