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深处。
金色结界之内，光明徐荣与暗影徐荣并肩而立。
黑雾已经被郭嘉支开与退去，留下一片相对平静的黑暗。
李蒙守在结界边缘，机械身躯保持着随时可以战斗的姿态，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他只是静静看着那两道光——
一道，是清澈的金色。
一道，是深邃的暗紫。
它们不再互相排斥，不再互相攻击。
只是，静静站在一起。
“影。”
光明徐荣忽然开口。
暗影徐荣侧头看她：“干嘛？”
“你……”
光明徐荣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你以前，有没有想过，自己也可以站在光里？”
暗影徐荣一愣。
她下意识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点自嘲：“我？站在光里？”
“别逗了。”
“我身上这么多血，一靠近光，就会被烧得连灰都不剩吧。”
光明徐荣摇头：“不会的。”
“光，不一定只会照亮干净的东西。”
“光，也可以照亮黑暗。”
“就像……”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缕温暖的金光，“就像现在这样。”
金光轻轻摇曳，并没有像暗影徐荣想象的那样，对她产生任何排斥。
它只是安静地存在着，在这片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你看。”
光明徐荣轻声道，“光，并没有拒绝你。”
暗影徐荣怔怔地看着那缕光。
她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触了一下。
没有灼烧。
没有刺痛。
只有一种，她几乎已经遗忘的感觉——
温暖。
“这……”
她喉咙发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影。”
光明徐荣继续道，“光与影，不一定生来就对立。”
“有光的地方，就会有影。”
“有影的地方，也一定有光。”
“它们可以同时存在。”
“既可以一起站在黑暗里。”
“也可以一起，站在正义里。”
暗影徐荣眯起眼：“正义？”
“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也配谈正义？”
“你杀过人。”
“你执行过无数肮脏的任务。”
“你手上沾着的血，比你自己都高。”
“你现在跟我说，我可以站在正义里？”
她笑了，笑得有点疯，又有点苦：“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羞辱我？”
光明徐荣摇头：“都不是。”
“我只是在告诉你——”
“你做过的那些事，并不全是你自己的选择。”
“你被控制，被利用，被逼迫。”
“你以为，你是在为自己杀人。”
“可实际上，你是在替别人背负罪恶。”
“真正应该被审判的，不是你。”
“是那些，把你变成这样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影，你不是天生的恶人。”
“你只是……被迫站在黑暗里太久了。”
“如果你愿意——”
“我可以把我的光，分你一点。”
“让你也，感受一下光的温暖。”
暗影徐荣怔住了。
她看着光明徐荣掌心那缕光，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很久很久以前——
在她还没有被董卓集团抓走的时候。
在她还只是一个普通女孩的时候。
她也曾经，感受过这样的温暖。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咒印，什么是实验体，什么是工具。
她只知道，太阳照在身上，会暖洋洋的。
那是一种，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拥有的感觉。
“影。”
光明徐荣向前一步，靠近她。
“你不是怪物。”
“你不是恶魔。”
“你只是……迷路了。”
“你只是，忘记了自己也可以，选择一条不一样的路。”
“你可以选择，不再为那团黑雾杀人。”
“你可以选择，把你的刀，指向真正的敌人。”
“你可以选择——”
她微微一笑，“跟我一起，站在正义里。”
暗影徐荣沉默了很久。
她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又慢慢松开。
她的眼神，从最初的嘲讽，到迷茫，再到挣扎，最后，渐渐平静下来。
“……你知道吗。”
她轻声道，“我以前，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样子。”
“明明经历了那么多，明明手上也沾满了血，却还总是想着什么‘救赎’、‘正义’、‘光’。”
“我觉得你很傻。”
“很天真。”
“很碍眼。”
光明徐荣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听着。
“可是……”
暗影徐荣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每次看到你还在坚持，我心里，又会有一点点……不甘心。”
“不甘心你一个人，把所有的罪都往自己身上揽。”
“不甘心你一个人，把所有的痛都自己扛。”
“不甘心你一个人，去做那些我早就不敢做的梦。”
她抬起头，看向光明徐荣。
“你说，我也可以站在光里。”
“你说，我也可以站在正义里。”
“你说，我不是怪物。”
“你说，我是你。”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如果……”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为自己，做一次选择？”
光明徐荣眼中，缓缓溢出泪光。
“当然可以。”
她伸出手，掌心的光，轻轻贴向暗影徐荣的胸口。
“影。”
“你不是一个人。”
“你从来都不是。”
金光，从光明徐荣掌心，缓缓流入暗影徐荣的体内。
暗紫色的影，被金色的光一点点浸染。
没有排斥。
没有冲突。
只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和谐。
“这……”
暗影徐荣感受着体内那股温暖的力量，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这就是……光的感觉？”
“嗯。”
光明徐荣点头，“这就是，我一直坚持的东西。”
“它不完美。”
“它也救不了所有人。”
“但它至少，可以让我们，在黑暗里，不那么害怕。”
暗影徐荣闭上眼睛。
她任由那缕光，在自己体内流淌。
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想起了董卓集团冰冷的实验室。
想起了暗黑会盟地下潮湿的牢房。
想起了那些被她亲手杀死的人。
想起了那些，她本可以救下，却没能救下的人。
她曾经以为，这些记忆，会像无数根钉子，永远钉在她的灵魂上。
可现在，在那缕光的照耀下，那些钉子，似乎慢慢松动了。
它们没有消失。
它们还在。
但它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只会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它们变成了一种——
提醒。
提醒她，自己曾经走过的路。
提醒她，自己再也不想回去的地方。
“……好。”
暗影徐荣睁开眼。
她的眼神，已经不再只是冰冷和疯狂。
里面，多了一点光。
一点，属于她自己的光。
“我决定了。”
她一字一顿地说。
“我不再，为那团黑雾杀人。”
“我不再，任由它控制我。”
“我不再，把自己当成什么‘天生的恶人’。”
“从现在起——”
她看向光明徐荣，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我跟你一起。”
“我放弃邪恶。”
“我投身正义。”
光明徐荣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影……”
“别哭。”
暗影徐荣抬手，笨拙地帮她擦了擦眼泪，“你再哭，我又要觉得自己是坏人了。”
光明徐荣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嗯！”
她看着暗影徐荣，认真地说：“从现在起，我们就是——”
“一体两面的正义。”
暗影徐荣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一体两面的正义？”
“你这说法，还挺中二的。”
“不过……”
她伸出手，与光明徐荣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我喜欢。”
两道光，在这一刻，彻底交织在一起。
一明一暗。
一光一影。
不再对立。
不再排斥。
而是——
真正意义上的，和解。
……
现实中。
南邕市，暗黑会盟据点，徐荣的房间。
徐荣静静躺在床上，双目紧闭。
她的呼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稳。
不再有那种，时而急促、时而混乱的波动。
床边的生命监测仪器上，各项数据，也在缓缓趋于稳定。
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半清明，一半混沌。
“她的精神波动……”
守在一旁的刘循，看着屏幕上的曲线，低声道，“稳定下来了。”
法正站在他身侧，目光凝重：“光与影，已经互相认可了彼此。”
“她的心灵，达到了平衡。”
刘循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那就好。”
他轻声道，“她终于，可以不再，被自己撕裂。”
徐荣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缓缓睁开眼。
那是一双，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眼睛。
不再一半清明，一半阴翳。
而是清澈中带着一丝坚定，冷静中带着一丝温柔。
光与影，在这双眼睛里，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我……”
她缓缓坐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那双手，曾经沾满了血。
那双手，也曾经，为了保护别人而颤抖。
现在，它们安静地放在膝上。
干净，却不再天真。
“光。”
“影。”
她在心里，轻轻唤了一声。
识海深处，两道光同时回应。
“我在。”
“我也在。”
徐荣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释然的笑。
“太好了。”
她在心里，轻声道，“我们，终于，不再互相伤害了。”
她很欣慰。
不是因为自己变得多强。
而是因为——
她终于，和自己，达成了和解。
……
识海深处。
光与影，重新回到了这片黑暗之中。
但这一次，她们不再站在对立的两端。
她们肩并肩，站在一起。
她们的眼神，前所未有地一致。
那是一种，经历过撕裂、痛苦、挣扎之后，才会有的坚定。
“准备好了吗？”
光明徐荣看向暗影徐荣。
暗影徐荣点头：“嗯。”
“走吧。”
“去帮那个爱多管闲事的军师。”
“他一个人，在里面，肯定又在乱说话。”
光明徐荣笑了：“那就，去给他一点，真正的底气。”
李蒙看着这一幕，机械眼中，终于控制不住地溢出了泪光。
“主……人……”
他哽咽着，“你们，终于——”
“李蒙。”
光明徐荣转头，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谢谢你，一直以来，站在我这边。”
暗影徐荣也看了他一眼，难得认真地说：“也谢谢你，没把我当成怪物。”
李蒙用力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能为两位主人，效命，是我的荣幸。”
就在这时。
一道光，从光明徐荣身上，缓缓飘出。
那是一缕纯粹的光辉之力。
它轻轻落入李蒙体内。
“这是——？！”
李蒙一愣。
下一刻，他身上的暗黑枷锁，开始一寸寸崩裂。
那些曾经，在他体内留下的咒印痕迹，被这缕光辉之力，彻底冲刷干净。
“从今以后。”
光明徐荣道，“你不再只是，被我‘共鸣’才能变身的装甲。”
“你在我的识海里，也可以，自己选择，变成装甲模式。”
“你是我的英雄。”
“也是你自己的英雄。”
暗影徐荣也抬手，一缕暗紫色的力量，同样融入李蒙体内。
“而且，还是我们两个的英雄。”
她笑道，“别辜负了这个身份。”
李蒙的身体，在两股力量的交织下，开始发生变化。
他的机械身躯，缓缓分解，化作无数光点。
然后，在光与影的共同引导下，重新凝聚。
光辉·传奇英雄——李蒙。
暗黑·传奇英雄——李蒙。
本源·传奇英雄——李蒙。
三道截然不同，却又互相联系的力量，在他体内，完美共存。
“光辉模式。”
“暗黑模式。”
“本源模式。”
李蒙喃喃道，“从现在起，我可以，自由切换。”
“不再受咒印束缚。”
“不再只是，被动的装甲。”
他抬起头，看向光与影。
“两位主人。”
“请下令。”
光明徐荣与暗影徐荣对视一眼。
然后，她们同时伸出手，指向黑雾退去的方向。
“去支援郭嘉。”
“去，把那团黑雾，彻底赶出去。”
“是！”
李蒙身形一震。
光辉·传奇英雄形态在他体表展开，铠甲金光闪耀。
暗黑·传奇英雄形态在光辉之下，形成第二层装甲，纹路如影随行。
本源·传奇英雄形态则在最深处，支撑着这一切，让两种看似对立的力量，完美融合。
三个战士——
光辉·传奇英雄李蒙。
暗黑·传奇英雄李蒙。
本源·传奇英雄李蒙。
光与影，在这一刻，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剑”。
“走吧。”
光明徐荣道。
“嗯。”
暗影徐荣应和。
两道光，一左一右，与李蒙并肩而行。
他们一同，朝着那片更深的黑暗，迈步而去。
去支援那个，在里面“乱说话”的军师。
去，为自己的人生，下一盘真正属于自己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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