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星沉，皇城在浓墨般的夜色中蛰伏，宫墙上的灯笼在疾风中剧烈摇曳，将守军的身影撕扯成扭曲的形状。
沈锦瑟伏在玄武门外的阴影里，指尖轻捻三枚银针。针尖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那是她耗费半月心血淬炼的“醉生梦死散”，只需见血便能封喉。
“子时三刻。”萧绝的声音低沉如古琴末弦。他一身玄色劲装，腰间佩剑尚未出鞘，却已透出森然杀气，“国丈以加强内宫防卫为由，调走了玄武门半数守军。”
沈锦瑟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他倒是体贴，知道我们人手不足。”
今夜的行动兵分三路：萧绝率暗卫直扑玄武门；她负责用改良迷烟制造混乱；阿吉姐弟带着江湖人士从西华门佯攻。而最重要的任务——营救被囚禁的温景然，交给了萧绝最得力的影卫。
“记住，”萧绝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让她微微蹙眉，“无论发生什么，活着回来。”
沈锦瑟反手将一个青花瓷瓶塞进他掌心：“放心，阎王爷还不敢收我。这瓶‘回春露’你拿着，重伤时服下，至少能吊住一口气。”
他深深看她一眼，将瓷瓶贴身收好。下一刻，身影已如鬼魅般融进夜色。
“行动！”
号令既出，暗卫如离弦之箭扑向宫门。与此同时，沈锦瑟指尖银针疾射，精准没入墙头三名哨兵的咽喉。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声响，便软软倒地。
“敌袭——！”
终究有守军察觉异常，警钟骤然撕裂夜空。宫墙上火光通明，箭雨倾泻而下。
沈锦瑟不慌不忙地从药囊中取出数枚球状物，奋力掷向宫墙。球体撞上砖石轰然爆开，浓密的紫色烟雾迅速弥漫，守军的咳嗽声与惊呼声顿时响成一片。
“这‘七步倒’可是我特意为诸位准备的。”她轻笑，身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放心，死不了人，顶多让你们做个美梦。”
烟雾所过之处，守军接二连三瘫倒在地。萧绝趁机带人架起云梯，暗卫如履平地般攀上宫墙。
刀剑相击之声顿时响彻云霄。
沈锦瑟未加入混战，而是沿着宫墙阴影疾行。越靠近内宫，怀中圣物碎片越是发烫——这从慕容烬处得来的前朝遗物，据说是镇压皇室秘辛的关键，此刻正隐隐与内宫深处的某种存在产生共鸣。
突然，她脚步一顿。
前方拐角处，一队禁军严阵以待。为首将领满脸横肉，正是皇后远亲、禁军副统领赵莽。
“沈锦瑟！”赵莽狞笑，“皇后娘娘早就料到你们会来送死！”
她轻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更小的瓷瓶：“赵统领，你可知道？有些药，不一定要服下才见效。”
瓷瓶落地碎裂，无色无味的液体瞬间蒸发。赵莽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去，脸上还凝固着得意的神情。
“统领！”士兵们惊慌失措。
沈锦瑟漫步走过倒地的赵莽身侧，声音轻柔：“这‘春风渡’，闻一闻便能让人魂游太虚。各位要不要也试试？”
士兵们吓得连连后退，她趁机闪身没入通往内宫的甬道。
甬道尽头，玄武门的战况已趋白热化。萧绝剑法凌厉，每一剑都带着破空之声，所过之处血花飞溅。但守军源源不绝，倒下一批又涌上一批。
“不能这样耗下去。”沈锦瑟蹙眉，从药囊中取出一包药粉，“萧绝，闭气！”
药粉撒出，遇风即燃，化作一片幽蓝火焰。被火焰沾到的守军发出凄厉惨叫，皮肤上瞬间鼓起累累水泡。
“妖女！你使妖法！”一个守军惊恐后退。
沈锦瑟冷嗤：“此乃药石相克、五行生灭之道，不懂便莫要妄言。”
趁守军阵脚大乱，萧绝一剑劈开玄武门内锁。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门后是通往内宫的康庄大道。
但也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沈锦瑟怀中的圣物碎片剧烈震动，灼热感直冲心口。她闷哼一声，险些跪倒在地。
“怎么了？”萧绝及时扶住她。
“不对劲...”她强忍痛楚，“圣物在示警，内宫有危险...”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火光冲天。一支装备精良的禁军从内宫方向涌来，为首的老者银发银须，身披重甲，手持长剑，正是当朝国丈。
“果然在此等候。”萧绝眼神一凛，将沈锦瑟护在身后。
国丈在十丈外驻足，长剑直指二人：“乱臣贼子，休想踏入内宫一步！今夜此地，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处！”
沈锦瑟却笑了，笑声在血腥夜风中格外清脆：“国丈大人莫非忘了？我沈锦瑟最擅长的，就是把葬身之地变成别人的。”
她缓缓抬手，指尖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枚银针。针尖不再是幽蓝色，而是流转着诡异的七彩光华。
“此物名唤‘七情六欲针’。”她笑靥如花，“一针下去，能让人尝遍人间极乐与至苦。国丈大人可要一试？”
国丈脸色微变，旋即恢复镇定：“虚张声势！弓箭手准备！”
禁军齐刷刷举起弓弩，箭尖在火光下闪着森冷寒光。
萧绝侧身低语：“在拖延时间？”
“自然。”她悄声回应，“此时阿吉他们应当已经得手。”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内宫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冲天的火光与喊杀声。几乎在同时，西华门方向的天空被火把映成赤红，一阵不同于禁军呼号的喊杀声震天而起——阿吉他们，成了！
国丈勃然变色：“怎么回事？”
一个满身是血的禁军连滚带爬地奔来：“国丈！不好了！西华门...西华门被攻破了！江湖人杀进来了！”
沈锦瑟与萧绝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眸中看到了胜券在握。
“看来，”萧绝缓缓举剑，“国丈大人的葬身之地，要换个位置了。”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发动总攻时，沈锦瑟怀中的圣物碎片再次剧烈震动。这一次的疼痛如此强烈，让她眼前一黑。
恍惚间，她看见了一个骇人画面：皇帝寝宫中，新帝悬浮半空，周身缠绕黑红之气，皮肤下似有流光窜动。
那已非人身，而是彻头彻尾的怪物。
“萧绝...”她强忍眩晕拉住他的衣袖，“皇上他...恐怕已经...”
话未说完，前方火光骤然大盛。国丈不知施展了何种秘法，整个人被一层金光笼罩，气势陡然攀升。
“既然你们执意寻死，”国丈的声音变得异常洪亮，“老夫便送你们一程！”
沈锦瑟咬牙站直身子，七彩银针在指尖流转：“谁送谁，还未可知！”
宫变之夜，血火交织。而真正的恐怖，方才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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