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升的剑横在司空怀的脖颈上，未能刺下去。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一剑，司空怀不躲不避，反倒露出了解脱的神情。
正是如此，才迫使他收住了剑。
迟迟反应过来的温养浩立马上前将他扑倒，低声道：
“云升，不可冲动！我等来此求的便是司空前辈的最后一卦，莫要冒犯了前辈。”
说完，温养浩又用急迫的眼神示意了一下。
姜云升顿时反应过来，温养浩还处于恍惚之间，并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也只好顺着温养浩的话下坡，先不论他是否真的想杀司空怀，就算他想杀的话怕也是没有这个能力。
“好了，养浩，松开这位小友吧。”司空怀落寞的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唏嘘：“剑阁的生死我已知晓，可老夫并不能透露看到的冰山一角，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冥冥中自有定数……”
这下该是轮到温养浩不解了，他一脸疑惑的看着司空怀，急道：“司空前辈，有何不能说的？我剑阁是否尚存一线生机？弟子回去后好有个交代。”
心怀急切的他并没有注意到，方才生机旺盛的草木从远处开始凋零。而司空怀的身上也死气横生，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可司空怀对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视若无睹，悠悠叹道：“天意，天意如此呐！”
他虽是在看着跪倒在面前的温养浩，视线却是落在了一旁的姜云升身上，眼里还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好了，小友，你且退下，老夫还需召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子有些事情交代。”
司空怀交代后事的语气，终是让温养浩察觉到了什么。
他僵着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司空怀，“前辈…您……”
司空怀轻轻颔首，并未多说什么。
心有不甘的温养浩只能无奈退下，在司空怀大限将至的这一刻，即便他心中有诸多疑惑也只得压下。
就在他退下的那瞬间，不远处多了两道如水晕般的光圈，先前离去的莫占星身形笔直的出现在这处空间。在他身旁，还跟着个七八岁般大的稚童。
那稚童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的景象，一手吃着不知从哪买来的糖葫芦，一手紧紧攥着莫占星的衣角。
“师尊。”看到司空怀的那一刻，二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占星、天机，坐，为师有话要交代。”
司空怀看着他此生仅收的两名弟子，脸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师父……又要带我们出去玩嘛。”
卜天机眼角闪过孩童般的童真与向往，乖乖的坐在了老人面前。
莫占星却是深锁着眉宇，依旧站在原地并未上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师父，这次出去能不能多买点糖葫芦啊~”卜占星轻轻摇曳着司空怀的衣角，弱弱的问道。
“师弟！”
莫占星呵斥了一声，却被老人挥手打断。
“哎～占星，天机他年岁尚小，不必对他那么苟刻。”
司空怀伸出颤巍巍的大手，放在卜天机的脑袋上宠溺的揉了两下，眼里满是慈爱：
“不错，这次唤你们过来得确是要外出，不过只有你们两人。”
“啊？那师父你呢？”
风吹秋草无声，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孩童稚嫩的话音在空中回荡。
“为师？为师啊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或许要很长时间才能和你们相见了。我不在的日子里，天机，你要好好听师兄的话，莫要耽误了修行。”
在生死大限即将来临的时候，司空怀依旧坦然处之，他温和的话音仿佛有种魔力，让人在不知不觉间信了。
就在时间定格在老人的大手伸向孩童的脑袋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宁静的画面。
“我绝不会带上这个累赘！”莫占星斩钉截铁的说道，神色中多了一丝厌恶和半分不耐。
“师父，莫要忘记门规，弟子是绝不可能带上他的！”
“莫师兄……”
许是莫占星的态度过于恶劣，竟吓哭了坐在老人面前的卜天机。
脾气一向温和的温养浩也看不下去了，大步上前准备劝阻。
“占星…你……”司空怀满脸错愕，仿佛在这一瞬间又苍老了几岁，过了漫长的几秒钟后，他又继续笑道：“也是，天机你说的对，门规不可破。”
他的笑容是那么酸涩，声音中都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颤音。
“前辈……”
刚走上前来的温养浩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一旁的莫站星无情的打断：
“闭嘴，尔等不过区区外门之人，有何资格插足我天机阁的事情？”
“莫师兄，你与这孩子好歹同门一场，为何如此无情？”
温养浩也被激出了脾气，皱着眉头毫不退避。
“你剑阁弟子情若手足，可不代表我天机阁也是如此，一个外人没有评头论尾的资格！”
莫占星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后，挥手掐出一道水晕涟漪，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你！”
温养浩气急，他与剑阁六代弟子关系都不错，不论是谁，他都一视同仁。
师兄弟对他而言不是亲人更胜亲人，这也是为什么在剑阁所有弟子都对他尊重的原因。
这份拥护，就连剑阁首席澹台敬明都做不到如他这般。
他对于莫占星的态度更是不敢苟同，若不是奄奄一息的司空怀还在旁边坐着，他怕是会直接出手留下莫占星。
“罢了，小友。”司空怀似是早就预料到了一切，无奈的叹了口气，“占星说的也不错，我天机阁门规得确如此，只是天机这孩子……”
说罢，司空怀一脸担忧摸了摸卜天机的脑袋。
“师父…师兄他怎么了，不要我了么？”
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卜天机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的师兄就已经离去，只得眼巴巴的望着眼前的老人。
“没有，出现了点变故，天机，你怕是不能跟莫师兄一起离开了。不过……”
司空怀的话像是瞅准了时机，刚好卡在温养浩和姜云升窃窃私语之时，二人的交谈在顷刻间放大，清晰的传到空间的没处。
“那莫占星太过无情，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我剑阁自身不保，我便带着这孩子走一遭江湖。”
看着热忱心肠的温养浩，姜云升多次用眼光示意他打住，可他好像就是看不见一样，依然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本来我还担心怕麻烦小友，不过小友既然这么说了，那老夫也只好同意。天机，你便跟着这二位兄长游历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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