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肆虐的午后，何雨水背着书包从学校回来，刚进四合院就被秦淮茹拦在了中院。
“雨水，放学啦？”秦淮茹手里端着个豁了口的瓷碗，碗里飘着点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糊，“你看棒梗这几天总喊饿，你那书包里有没有剩的窝头？给孩子垫垫肚子。”
何雨水皱了皱眉，往旁边躲了躲：“秦姨，我今天带的干粮早上就吃完了。”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秦淮茹这“求助”从来就没个完，你给了一次，她就惦记着第二次，好像别人的东西天生就该分她一半似的。
“咋就吃完了？”秦淮茹不死心，眼神往她书包里瞟，“你爸不是在外面挣大钱吗？就没给你多带点？”
这话戳到了何雨水的痛处。她攥紧书包带，声音冷了几分：“我爸寄的钱都被一大爷扣着，我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秦姨要是实在困难，不如去找一大爷说说？他不是总说要‘互助互爱’吗？”
秦淮茹被噎得脸一红，悻悻地转身走了。何雨水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阵发酸——若不是王建国上次提醒她查生活费，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以为父亲真的忘了给她寄钱。可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易中海是院里的一大爷，她一个半大姑娘，根本斗不过。
正想着，前院传来阎埠贵的声音：“雨水，过来！你三大爷问你个事。”
何雨水磨磨蹭蹭走过去，就见阎埠贵蹲在石榴树下，手里拿着本卷了边的算术书。“你看这道题，”他指着其中一页，“鸡兔同笼，头共三十，足共八十八，问鸡兔各几只？我算半天没算明白，你给讲讲。”
何雨水探头看了看，刚想开口，就听阎埠贵又说：“你这脑子随你爸，灵光！不像我们家那三个小子，个个都是榆木疙瘩。对了，你那铅笔快用完了吧？三大爷这儿有半截，你拿去用？”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截短得快捏不住的铅笔头，递了过来。
何雨水心里透亮——阎埠贵哪是问她题，分明是想让她免费给他当家教，还想用半截铅笔头打发她。她摇摇头：“三大爷，我作业还没写呢，改天吧。”说完，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家走。
回到那间逼仄的小南屋，何雨水把书包往炕上一扔，看着屋顶漏下的那片天光，眼圈慢慢红了。院里的人没一个真心待她，秦淮茹想吸她的血，阎埠贵想占她的便宜，易中海更是扣着她的救命钱……她真怕自己撑不到毕业，就得像院里其他姑娘一样，早早嫁人，一辈子困在这四方院里。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王建国端着个搪瓷碗站在门口，碗里是两个黄澄澄的窝窝头，还冒着热气。“我妈刚蒸的，给你拿了两个。”
何雨水愣了一下，慌忙擦了擦眼睛：“我不要，你们家也不宽裕……”
“拿着吧，”王建国把碗塞到她手里，“我妈说你正在长身体，读书费脑子。”他瞥了眼炕上那本磨破了角的课本，“听说你想考高中？”
何雨水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报名费要五块钱，我……”
“钱的事你别担心。”王建国打断她，“我听说区里有个‘优等生补助’，考上的话能免学费，还发课本。你学习那么好，肯定能拿到。”
“真的？”何雨水眼睛亮了，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我连报考的钱都没有……”
“我帮你想办法。”王建国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布包，塞到她手里，“这里面是我攒的几分钱，你先拿着买橡皮。报考费的事，我再想想辙。”
何雨水捏着那个沉甸甸的布包，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哽咽着说：“建国，谢谢你……可这钱我不能要……”
“就当是我借你的，”王建国笑了笑，“等你将来考上大学，挣了工资再还我。”他顿了顿，又道，“你安心读书，别管院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要是有人再找你麻烦，就告诉我。”
看着王建国坚定的眼神，何雨水用力点了点头。
王建国回到家，把何雨水的困境跟母亲说了说。母亲叹口气：“这孩子也不容易，他爸不在身边，院里人又欺负她。要不……咱们把家里那点私房钱拿出来，先给她凑够报名费？”
“不用。”王建国摇摇头，“直接给钱太扎眼，容易被院里人盯上。我有办法。”
第二天，王建国去轧钢厂给杨厂长送图纸时，特意绕到了工会办公室。“张主任，”他找到负责职工子女教育的张干事，“我想问问，咱们厂有没有给困难职工子女的助学名额？”
张干事愣了一下：“你问这干啥？你家又不困难。”
“是前院何雨水，”王建国道，“她爸是何大清，以前也是厂里的人，现在在外地。她想考高中，可报名费都凑不齐，院里还有人扣她的生活费……”他把何雨水的情况捡重点说了说，特意提了句，“杨厂长说，要关心职工家属的困难。”
张干事一听杨厂长的名字，态度立刻认真起来：“有是有，不过名额不多……我查查。”他翻了翻抽屉里的文件，“还真有一个！区三中的，不光免报名费，每月还给两块钱助学金。你让她填个表，找杨厂长签个字就行。”
王建国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拿着那张申请表，一路小跑回了四合院，悄悄塞给了何雨水，又教她怎么填。“找杨厂长签字的时候，就说是工会张干事让去的。”他特意叮嘱，“别提我，免得麻烦。”
何雨水看着那张表格，手指微微颤抖。她知道，这不仅是一张申请表，更是她逃离这四合院的希望。
三天后，何雨水拿着签好字的表格从外面回来，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笑容。她跑到王建国家门口，把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塞给他：“这是我攒的几颗糖，给你吃。”说完，红着脸跑了。
王建国打开手帕，里面是三颗水果糖，糖纸都被摸得发亮。他笑了笑，剥开一颗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这或许就是他重活一世的意义之一，不仅要护好自己的家人，也要给那些像何雨水一样身处困境却心怀光明的人，多一点温暖和希望。
而此刻的易中海，还坐在屋里盘算着怎么把何大清下次寄来的钱扣下来。他丝毫没察觉，自己试图掌控的那片“秩序”，正在被一个十岁孩童悄悄撬动。何雨水这颗种子，一旦破土而出，将来或许会成为掀翻他伪善面具的关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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