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众大药房和新设副总监的叠加效应，终于在新的一周总爆发了。周一上班伊始，整个销售事业部就开始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据那几个天地线传过来的消息，高云光和荆虹都已经上交了各自的销售方案。至于谁能最终胜出，成功把从众大药房这一单收入囊中，到目前为止依旧是未知数。
“现在压力可是给到李总监那头了，手心手背都是肉，给谁不给谁都是个麻烦事。”蒋栋很做作地喝了一大口茶水，“更重要的是，从众大药房这一单将会关系到新设副总监的位子花落谁家。这一来，李总监可就更难做人咯。”
茶水间里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叹息声，看样子对此都深以为然。见此情景，我不得不在心里佩服起坤少来。别看这位爷的脾气够大，但本事却是实实在在的。只是轻飘飘地加了个位子，就立刻让整个销售事业部暗潮汹涌了起来。
“我觉得吧，从众大药房这一单应该会被派给荆经理。”接话的是蒋栋的死对头，另一个天地线曾珊。“至于原因是什么，那就尽在不言中了。”
话音未落，大家就都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原以为荆虹跟李威的那点事应该藏得很好，没想到早已尽人皆知。只是这群员工竟然敢聚在一起蛐蛐自己的领导，就不怕隔墙有耳或者现场有人扭脸就去告发吗？
“你这话我不同意，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蒋栋瞟了一眼曾珊，目光中满是不屑。“人家好歹是总监，处事绝不可能如此轻率。何况这一次的情况又这么特殊，事关一个重要职位的归属。我个人相信，李总监不会乱讲情面的。”
曾珊冷哼一声，说：“算了吧，自己都说了人家好歹是总监。你蒋栋要是能揣摩到销售总监的心思，那又何必混到现在还只是个普通销售呢？”
被这话刺激到的蒋栋，当即就跳了起来，看样子是要跟曾珊好好battle一下。其他人见状，赶忙纷纷上前拉扯，而我则是趁机从茶水间溜了出来。现在的职场是八卦满天飞，不关心不行，太关心也不行。权且就当一乐，不必太在意！
我刚一回到工位上，隔壁的薄小宁就把头探了过来。一看他那副挤眉弄眼的样子，我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大消息要跟我分享。其实跟蒋栋还有曾珊那种人比起来，我更相信薄小宁。这小子仿佛冥冥中自有神助，总能打听到一些超级内幕。
“我听说啊，总监办公室今天又爆发了一场大战。高经理和荆经理都提交了各自的方案，也都给李总监做了详细讲解。可诡异的是，这两套方案里却有相当一部分的内容是重合的，有的干脆就是照搬了过去。”
我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为什么会这样呢？两边都是独自做的预案，就算有相同的地方也应该是形似神不似，不应该出现内容高度重合的部分啊！”
薄小宁切了一声，说：“你问我为什么，那是因为两边团队内部都有对方打下的楔子。海洋你不用惊讶，这种事情之前发生过很多次，我们早都见怪不怪了。不过闹成本次这副模样的，在我的记忆里还真是第一次。”
我心说这是双方都急了，为了能拿下从众大药房这一单从而问鼎销售副总监，什么明牌暗牌都通通一股脑地甩了出来。不过这样一来，李威总监苦心孤诣维持了很久的平衡就算是被彻底打破了。
说来说去还是坤少厉害，当真是运筹帷幄于帐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对了，那李总监有没有决定把从众大药房的单子交给谁去做？”我问道。
薄小宁摇头说：“据我所知，好像没有。海洋，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不？看现在的形势，除非李总监自己把这一单拿过来做，否则后续绝没个好。”
我正要说点什么，就看见高云光带着贾亚娟和颜彩霞风风火火地向着这边走了过来。看到薄小宁跟只鸭子一样伸长了脖子，高云光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不是很闲啊，手头的工作都做完了吗？大家忙得四脚朝天，你倒在这里躲清闲。公司一个月给你开一万多的薪水，不是让你在这里聊天的。”说着，高云光就又瞄了我两眼。“薄小宁，你要多给新人树个榜样，别把人家带坏了。”
面对高云光的这番连珠炮，薄小宁除了嘿嘿媚笑个不停，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好在高经理此刻也只是想随手抓个人发泄怒火，完事了也就没事了。等她们一起走进办公室，薄小宁立马就恶狠狠地呸了一声。
“什么东西，内蒙来的老女人，我看你是白菜吃多了，就快要绝经了吧！”薄小宁大口喘着粗气，那样子就像是刚跟人打了一架。“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那张皱巴巴的老脸，一笑能夹死三个苍蝇。”
我被这话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原以为同志的嘴都是最毒的，没想到直男发起狠来也不比我们差。
“行了，你积点口德吧。”我努力克制着笑意，伸手拍了拍薄小宁的肩膀。“人家好歹是领导，咱们还多尊重一点为好。不过你说得没错，从众大药房这一单只有李总监亲自来做才行，否则后患无穷。”
薄小宁嗯了一声，接着又鬼鬼祟祟地说：“海洋，你敢不敢跟我打赌，李总监现在十有八九正在等着某个聪明人来帮他说这话呢。”
这一次我没有开口，因为想起了之前坤少跟我说过的话。坤少也认为李威是在等人帮他把这话给说出来。不仅如此，他之后还会重用这个勇夫，甚至会手把手指导此人去做从众大药房的单子。想到这里，我默默地朝总监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同时一个想法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
刚一进办公室，高云光就气呼呼地跌坐在了椅子上。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自己压根就不该去开这个破会。这都多久了，关于从众大药房这一单的归属问题还没解决。再这样拖下去，只怕黄花菜都得凉了。
贾亚娟和颜彩霞对视了一眼，接着就都默默地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从众大药房这一单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商业行为，而是跟升职加薪直接挂钩在了一起。更重要的是该职位还是副总监，除非脑子让驴踢了，否则没人可以拒绝这份诱惑。
“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高云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左关照右关照，怎么方案中的某些内容还是外泄了？”
其实不用别人回答，高云光自己就知道答案。虽说都在一个部门工作，但事实上的分裂是显而易见的。为了能随时掌握对方的情况，相互之间玩点小手段在所难免。在此之前大家都遵守着游戏规则，然而在从众大药房这一单上却破了戒。
“很简单，有内鬼。”贾亚娟不咸不淡地答了一句，脸色也很不好看。“能接触到预案的人没几个，查一下就知道了。”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说完这话的贾亚娟竟然下意识地瞥了颜彩霞一眼。这一下就搞得颜彩霞也不痛快了，着急忙慌地就开了口。
“贾老师，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在怀疑我咯？要说嫌疑，大家都有，包括高姐在内。”
贾亚娟恶狠狠地瞪了颜彩霞一眼，直接怼了回去：“我说你了吗？你急什么急？还想把高经理给拖下水，我不懂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行了，都别说了。”高云光终于看不下去了，厉声制止了这两人的争吵。“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搞内讧。要是那头拿到从众大药房这一单，瞧着吧，我的好日子是到头了，你们两个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那头是哪头，贾亚娟和颜彩霞自然心知肚明。一旦那头拿下从众大药房的单子，那销售部副总监的位子也就会顺势成为荆虹的盘中餐。以那个娘们的尿性，得势之后必然作威作福。真到了那会儿，丢一双小鞋过来都是轻的，更厉害更恶心的招数只怕会层出不穷。
看到自己的两个下属已经开始平静下来，高云光这才咳嗽一声开了口。
“攘外必先安内，咱们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我相信这事不会是你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位做的，因为没有一点好处。”说到这里，高云光冷冷一笑。“再说了，那头偷了我们的东西，我们不也拿到了他们的想法？”
见那两位都没吭声，高云光叹口气，说：“看来我得提醒你们一句，只有把我给送上去了，经理的位子才能空出来给你们。否则，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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