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这是第一批采购合同的清单，总金额超过三亿美金，请您过目。”
“盘古投资”的办公室里，大卫·科恩将厚厚一叠文件，恭敬地放在沈知渊的办公桌上。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这几天，他作为沈知渊的全权代表，和摩根索财长指派的“联合采购委员会”，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谈判。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花钱的。
三亿美金！就这么，在短短几天内，流水一样地花了出去。
买的，还都是美国人自己都看不上的，“过时”的破铜烂铁。
从柯蒂斯-莱特公司的霍克战斗机生产线，到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封存在仓库里的步枪制造机床，再到杜邦公司的一些基础化工技术……
每一笔合同的签订，都让大卫的心在滴血。
在他这个纯粹的华尔街投机者看来，这简直是全世界最愚蠢的投资。
用十亿美金的巨额利润，去换一堆不能马上产生回报，甚至连能不能运到中国都成问题的二手设备？疯了！这绝对是疯了！
如果把这笔钱，继续投入到金融市场，利用刚刚建立起来的声望和人脉，他有信心，在一年之内，把它变成二十亿，甚至三十亿！
但沈知渊的命令，不容置疑。
“很好，效率很高。”沈知渊拿起清单，随意地翻了翻，满意地点了点头。
清单上的每一项，都严格按照他之前的规划。
摩根索那边，显然是尽了全力。
很多价格，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低廉一些。
看得出来，这位美国财长，是铁了心，要把这个人情，做足做透。
“科恩，”沈知渊放下清单，看着大卫。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大卫心里一惊，连忙低下头：“老板，我……”
“你觉得，我是在用金子，去换一堆不值钱的石头，对吗？”沈知渊的语气很平静。
大卫不敢说话，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科恩，你是个顶尖的交易员，但你的眼光，还只停留在华尔街的方寸之间。”沈知渊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了那片广袤的中国版图上。
“在你看来，这些是‘过时’的生产线。但在我看来，它们是种子。”
“一颗霍克战斗机的发动机螺丝，在纽约，可能只值几美分。但如果它能在中国，被我们自己的工人制造出来，装配在我们自己的飞机上，飞上蓝天，去拦截日本人的轰炸机，那么，它就价值连城！因为它保卫的，是成千上万，无辜的生命。”
“一条步枪生产线，在美国，或许只是一堆废铁。但如果它能让我的同胞们，不再需要拿着大刀长矛，去和敌人的机枪坦克肉搏，那么，它的价值，就比整个华尔街的黄金加起来，还要珍贵！”
沈知渊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大卫。
“科恩，我们赚的每一分钱，都不是为了让我们在华尔道夫住上更豪华的套房，开上更名贵的汽车。我们赚的钱，是为了转化为，能让我的国家，我的民族，在这场血腥的战争中，活下去的，力量！”
“这是一场投资，一场，为了一个四万万人口的伟大国家，能够赢得独立和自由的，最伟大的投资！它的回报，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
沈知渊的这番话，像一道惊雷，在大卫的脑海里炸响。
他呆呆地看着沈知渊，看着这个在他眼中，一直神秘、冷静，甚至有些冷酷的中国人。
他第一次，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他从未理解过，但却让他灵魂为之震颤的东西。
那是一种，超越了个人财富和欲望的，更加宏大，更加滚烫的情感。
“我……我明白了，先生。”大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
“我为我之前的短视，感到羞愧。”
作为一个在华尔街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犹太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没有祖国的民族，意味着什么。
他一直以为，赚钱，就是他人生的全部意义。
但今天，沈知渊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不，你不需要羞愧。”沈知渊摆了摆手。
“你只需要，做好你的工作。盘古投资，还需要你。这场金融战争，也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还没结束？”大卫一愣。
“日本的海外资金链，不是已经被我们斩断了吗？”
“斩断资金链，只是让他们无法再从外部输血。但他们自己的身体里，还有血。”沈知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只要他们的本土工业还在运转，他们的战争机器，就不会停下来。”
“那……我们下一步的目标是？”
“下一步，”沈知渊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日本列岛，最终，停在了东南亚的一片区域。
“我们要做的，是彻底切断他们的外部供血！”
“石油、橡胶、铁矿石……所有日本赖以生存的战略物资，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依赖于从海外进口。而其中最大的一条动脉，就是从东南亚，经南海，返回日本本土的航线。”
“之前，我们打掉了他们的‘南洋海运’。现在，我们要让这条航线上，所有的日本船只，都变成我们的靶子！”
大卫听得心惊肉跳：“您的意思是……继续派‘海盗’？”
“不。”沈知渊摇了摇头，“海盗的规模，太小了，效率也太低。
而且，容易引起国际纠纷。这次，我们要玩一票更大的。”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新的计划书。
“我要你，以‘盘古投资’的名义，去收购一家，或者几家，在巴拿马、利比里亚这些地方注册的，濒临破产的航运公司。”
“然后，把我们从美国买来的那些‘二手货轮’，都划到这些公司的名下。再从全世界，招募一批……嗯，‘勇敢的’、‘经验丰富的’船员。”
“最后，成立一支，我们自己的，‘私掠船队’！”
私掠船队！
这个充满了中世纪海盗色彩的词汇，让大卫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比当海盗，还要疯狂啊！
私掠许可，那是只有在国家战争状态下，政府才会颁发给私人船只，允许他们攻击敌国商船的合法凭证。
现在，虽然中美日之间，关系紧张，但毕竟没有正式宣战。私自组织私掠船队，去攻击日本商船，这在国际法上，就是彻头彻尾的海盗行径！
“沈先生，这……这太冒险了！”大卫急忙劝道。
“一旦被发现，我们，以及盘古投资，都会成为全世界的公敌！美国政府，也不可能再保我们！”
“谁说，我们要自己动手了？”沈知渊神秘地笑了笑。
“我需要的，只是一个，能把这支船队，开到指定海域的‘船长’。”
“至于谁来开火，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是宋小姐吗？麻烦帮我转告一下周副主席。”
“就说，我为延安，准备了一份大礼。”
“一支，装备了美国火炮和无线电的，‘海上游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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