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就早上犯恶心,她迷迷糊糊爬起来刷牙,牙刷刚塞进嘴里,那股子薄荷味就直冲脑门,她捂着嘴冲到马桶边,趴在那儿“呕”半天,啥也吐不出来,就呕点酸水,酸得她眼泪直流,胃里却还跟有团火似的烧得慌。
她以为是开店太累,没当回事,结果没过两天,连喝水都成了遭罪的事。早上起来想喝口温水暖暖胃,杯子刚碰到嘴唇,就觉得那股水味不对劲,转身又跑去马桶边干呕,弄得叶子都不敢在她面前吃早饭了。
“安欣,你这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叶子看着她眼下的青黑,急得直转圈:“要不咱们请两天假吧?店我先看着,让罗洪钢带你去看看医生,或者去郊外散散心也行啊。”
安欣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实够憔悴的,脸白得像纸,嘴唇也没血色。她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以前熬两个通宵画图都没事,现在在店里站俩小时就头晕;而且最近口味变得特奇怪,以前看见酸的就皱眉,昨天路过水果店,盯着人家那青柠檬看了半天,差点没忍住当场剥开啃,吓得老板还以为她出啥毛病了。
“我明天去医院看看吧。”安欣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里突然冒出个模糊的念头,那念头刚冒出来,她心跳就“咚咚”加速,脸上也跟着热了起来:“正好罗洪钢明天轮休,让他陪我去。”
叶子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哎哎哎,欣姐,你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劲啊……你该不会是……”
安欣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脸烫得能煎鸡蛋:“别瞎猜!说不定就是累着了,或者吃坏肚子了。”
可她自己心里清楚,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像颗小种子似的,在心里悄悄发了芽。她想起昨晚罗洪钢抱着她睡觉的时候,手无意识地搭在她肚子上,她当时还觉得有点别扭,现在想来,那感觉好像也没那么糟。
“先休息。”安欣拍了拍叶子的肩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点:“明天看完医生就知道了,别瞎琢磨。”
可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墙上的设计稿上,她盯着那稿纸上的星星图案,心里乱糟糟的。如果……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罗洪钢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像上次她拿设计奖时那么高兴?还是会觉得太突然?
越想越睡不着,她干脆爬起来,从抽屉里翻出个小小的日历本,对着上面的日期算了半天,手指头在纸上点了又点,最后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却忍不住露出点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不管怎么样,明天去医院看看就知道了。安欣躺回床上,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
罗洪钢刚把安欣送回服装店,手机就响得跟催命似的,夏静生在那头喊得震耳朵:“钢子!赶紧回局里!龙哥那案子破了,邪乎得很!”
他心里咯噔一下,挂了电话跟安欣交代两句“局里有急事”,油门踩到底往警局冲。车刚停稳,就看见野猫站在门口抽烟,见他来了赶紧掐了烟:“可算来了!夏队在里面翻卷宗呢,说这案子比电视剧还离谱。”
罗洪钢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办公室,夏静生正趴在桌上对着张照片皱眉,见他进来头也不抬:“你是没瞧见,龙哥他老婆被抓的时候,还穿着那件定制的红旗袍,就是婚礼上穿的那件,上面的亮片都没掉多少。”
“什么情况?”罗洪钢拽过把椅子坐下,抓起桌上的搪瓷缸子猛灌了口凉水:“不是说龙哥在婚礼后巷被人捅了吗?怎么扯到他老婆头上了?”
“何止是扯上,人就是主谋!”夏静生把一张口供拍在他面前:“买凶杀人,一手策划的。我们在她梳妆台抽屉里翻出个账本,上面明明白白记着给凶手的定金、尾款,连‘事成之后要让龙哥死得像意外’都写着呢。”
罗洪钢盯着那歪歪扭扭的字迹,眉头拧成个疙瘩:“她疯了?婚礼当天杀老公?图什么?”
“图什么?图解脱呗。”野猫端着杯热水进来,往桌上一放:“我们去龙哥老家打听了,这女人跟龙哥过了十年,十年里龙哥在外面养了不下三个情人,每次回来只要喝了酒,非打即骂。邻居说有次冬天,龙哥把她关在门外,她就穿着件单衣在楼道里冻了半宿,第二天照样给龙哥熨衬衫做饭。”
夏静生啧了声:“最绝的是这场婚礼。龙哥对外说‘要给老婆补个体面的’,请了半条街的人,酒席摆了三十桌,还给她买了套三金,看着跟模范夫妻似的。结果呢?我们从情人那搜出的聊天记录里,龙哥跟人说‘演戏给那帮老东西看呢,等这阵风头过了就跟她离,财产一分不给她’。”
罗洪钢捏着搪瓷缸子的手紧了紧,缸子沿硌得指节发白:“所以她就借着这场婚礼动手?”
“可不是嘛。”夏静生翻出婚礼现场的照片,照片上龙哥穿着笔挺的西装,搂着穿红旗袍的老婆,笑得一脸得意,而他老婆嘴角的笑看着有点僵:“她跟凶手说,婚礼人多眼杂,事后方便脱身,还特意嘱咐要在龙哥跟宾客敬酒的空档动手,制造混乱。你猜她怎么跟凶手形容龙哥?她说‘这人死了,才算对得起我这十年的罪’。”
罗洪钢想起龙哥葬礼上,这女人穿着黑裙跪在灵前哭,哭得差点晕过去,当时谁看了不说一句“情深义重”,现在想来,那眼泪里指不定掺了多少恨。
“带过来了吗?我去审审。”他站起身,外套往肩上一搭。
“在三号审讯室呢。”夏静生也跟着站起来:“老李刚进去,估计没什么进展。那女人嘴硬得很,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说我们冤枉她。”
刚走到审讯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尖利的声音:“我为什么要杀他?那是我丈夫!我们刚办完婚礼!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放我走!”
罗洪钢推开门,就见个穿着囚服的女人坐在椅子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只是脸色白得像纸。看见罗洪钢进来,她眼神闪了一下,随即又梗起脖子:“又是你们?我都说了我不知道!”
“不知道?”罗洪钢在她对面坐下,把那本账本推到她面前:“这上面的字,是你写的吧?‘五月初三,付张师傅定金五千,事成之后再付两万,务必让龙大海(龙哥本名)死得干净’。这张师傅,就是捅死龙哥的那个混混,我们已经抓到了,他说你找他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龙哥打你的医院诊断书。”
女人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他打我怎么了?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就因为这个,你们就说我杀人?”
“不止因为这个。”罗洪钢又拿出几张照片,是从龙哥情人那搜来的,照片上龙哥搂着个年轻姑娘,背景是家高档酒店:“龙哥在外面养情人,你知道吧?他还给这个情人买了套房子,房产证上写的是那姑娘的名字,钱是从你们夫妻共同账户里转的。”
女人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没说话。
“我们还查到,龙哥欠了一屁股赌债,本来打算婚礼结束就把你名下那套陪嫁的房子卖了还债。”罗洪钢的声音很平,却像锤子一样砸在女人心上:“他跟他兄弟说,‘等把房子卖了,就跟那黄脸婆离,到时候拿着钱跟小的去南方’。这些,你都知道吗?”
“我知道……”女人突然低低地说了句,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我早就知道了。他以为我傻,以为我看不出来他手机里的暧昧短信,以为我不知道他偷偷转移存款。他办这场婚礼,就是做给外人看的,让别人都说他龙大海重情义,好让他那些生意伙伴更信他,好让他在道上的名声更好听。”
她抬起头,眼里突然冒出点光,不是愤怒,是绝望:“他还跟我说,‘你乖乖的,这场婚礼办得风风光光,以后我让你当真正的龙太太’。我信了十年,从二十岁信到三十岁,信到他把我打得肋骨骨裂,信到他把我妈留的金镯子拿去给情人买包,我再也信不下去了。”
“所以你就策划了这场谋杀?”罗洪钢看着她:“在你穿着婚纱,跟他拜完堂,接受所有人祝福的时候,让凶手在巷口等着他?”
“是!”女人突然提高了声音,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就是要他死!我要让他穿着那身新西装,死在他最得意的时候!他不是喜欢装好人吗?不是喜欢让别人夸他对老婆好吗?我就要让所有人知道,他龙大海就是个畜生!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她哭得浑身发抖,眼泪砸在账本上,晕开一小片墨迹:“我给他熨衬衫的时候,在他口袋里发现了离婚协议书,上面写着我自愿净身出户。那天晚上他喝了酒,掐着我的脖子说‘你要是敢不同意,我就让你爸妈在老家待不下去’。我那时候就想,要么他死,要么我死。”
审讯室里安静了很久,只有女人压抑的哭声。罗洪钢看着她,突然想起安欣,想起安欣总说“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踏实”。他突然觉得,这女人心里的苦,可能比谁都多。
“你就没想过后果吗?”他轻声问:“杀人是要偿命的。”
女人慢慢止住哭,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却带着种豁出去的平静:“我知道。但我不后悔。我这十年,活得像个影子,像他的附属品。我杀了他,至少我为自己活了一次,哪怕只有这一次。”
罗洪钢没再问下去,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听见女人在身后低声说:“能不能……能不能把我那件红旗袍烧了?我不想再看见它了。”
他没回头,轻轻带上了门。
走廊里,夏静生和野猫正等着他,见他出来,赶紧问:“怎么样?招了?”
罗洪钢点了点头,靠在墙上,掏出烟盒想抽根烟,想了想又塞了回去:“通知法律援助中心,给她找个好律师吧。”
“你还可怜她?”野猫皱眉:“她可是杀人犯。”
“可怜?”罗洪钢扯了扯嘴角,露出点复杂的表情:我是觉得,有些婚姻啊,比监狱还像牢笼。只是她选错了出路,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解脱,不值当。”
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掏出手机,给安欣发了条信息:“忙完了,晚上想吃什么?我做。”
很快收到回复:“想吃你做的番茄炒蛋,要多放糖。”
罗洪钢看着信息,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他突然觉得,能平平安安地,跟喜欢的人一起吃顿饭,比什么都强。
至于龙哥的案子,该走的程序一步都不能少。只是那个穿着红旗袍的女人,和她那句“我为自己活了一次”,大概会在他心里,存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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