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仓库入口处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轻得像落叶落地,却还是被罗洪升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猛地睁开眼,眼底的戾气瞬间凝聚,手下意识地摸向刚才被砸在木箱上的枪,指节扣紧,肌肉紧绷,整个人像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阴影里,一个纤细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医药箱,脚步有些犹豫,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辩的执着。是消倩。
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风衣,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沾了些灰尘,显得有些狼狈。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在昏暗的仓库里像两颗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带着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看到罗洪升警惕的样子,消倩停下脚步,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升哥,是我。”
罗洪升的手慢慢松开枪,眼底的戾气散去些许,却依旧覆着一层寒霜。他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像是在质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消倩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却还是鼓起勇气往前走了几步,将医药箱放在旁边的木箱上,轻声说:“我……我听他们说行动失败了,担心你出事,就跟过来了。你有没有受伤?我带了药。”
她的声音很软,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试图抚平仓库里的戾气。可这温柔的关切,此刻落在罗洪升耳里,却像是一种无声的指责,指责他的无能,指责他没能保护好兄弟。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谁让你来的?”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未散的怒火:“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回去!”
消倩被他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却倔强地没有后退,只是咬着唇说:“升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你总得处理伤口。我看到你手臂上有血……”
她的目光落在他右臂的衬衫上,那里果然洇开了一小片深色的污渍,是刚才枪战中被流弹擦伤留下的。
罗洪升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臂,却像是没感觉到疼痛一样,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这点小伤算什么?死不了。”
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自嘲:“比起那些躺在那里的兄弟,我这点伤,算个屁。”
提到死去的兄弟,他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自责,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又陷入了刚才的情绪里。
消倩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厉害。她知道他此刻心里有多难受,那些兄弟不仅是他的手下,更是他的家人。她轻轻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想要碰他的手臂,却在半空中停住了,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升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赌气。伤口不处理会感染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固执的温柔,像温水一样,一点点渗透进罗洪升冰封的心里。
罗洪升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眼里毫不掩饰的担忧,胸口的怒火不知怎么的,竟然慢慢平息了一些。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些刻薄的话把她赶走,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转过身,重新坐回木箱上,背对着她,声音闷闷的:“要处理就快点,别啰嗦。”
消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到了赦免的孩子,连忙打开医药箱,拿出碘伏、棉签和纱布,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后,轻轻卷起他的袖子。
伤口不算深,却有些狰狞,边缘还沾着灰尘和干涸的血迹。消倩用沾了碘伏的棉签轻轻擦拭着,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珍宝,生怕弄疼了他。
碘伏碰到伤口,传来一阵刺痛,罗洪升却没动,只是望着仓库深处的黑暗,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仓库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棉签摩擦皮肤的轻响,还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下来,落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辉,将刚才的血腥和戾气都冲淡了些许。
消倩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轻声说:“升哥,别太自责了。谁也没想到罗洪钢会这么拼……”
提到罗洪钢,罗洪升的身体猛地一僵,眼底的戾气又瞬间冒了出来,声音冷得像冰:“他当然敢拼,他有那个资本。”
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嫉妒和不甘:“他是罗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就算输了,也有人给他收拾烂摊子。可我呢?我输一次,就什么都没了。”
消倩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她知道罗洪升这些年有多不容易,在罗家,他永远像个外人,拼命想要证明自己,却总是被罗洪钢压一头。她轻轻按住他紧绷的肩膀,柔声说:“升哥,你还有我。不管输赢,我都会陪着你。”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罗洪升的心湖,激起圈圈涟漪。他猛地转过头,看着杜莎认真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算计,没有利用,只有纯粹的关切和坚定。
有那么一瞬间,罗洪升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在这个所有人都只看结果的世界里,在他输得一败涂地的时候,竟然还有人说会陪着他。
他看着她,喉咙有些发紧,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别开脸,声音有些不自然:“处理好了就走吧,这里不安全。”
消倩知道他这是默认了,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仔细地用纱布包扎好伤口,打了个漂亮的结。“好了。”她收拾好医药箱,抬头看着他,“升哥,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这里太危险了,万一罗洪钢的人回来……”
罗洪升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最后看了一眼仓库深处那片黑暗,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兄弟们的气息和未散的硝烟。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
“走。”他只说了一个字,转身朝着仓库外走去,步伐坚定,背影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消倩连忙跟上他的脚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像一道温暖的影子,紧紧追随着他。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仓库外的黑暗里,只留下那座废弃的仓库,依旧被铁锈、灰尘和硝烟味笼罩着,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记录着这场失败的较量,也记录着在怒火与伤痛中,悄然滋生的一丝微光。罗洪升知道,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他和罗洪钢之间,总有一天要做个了断。而身边这个默默陪伴的身影,或许会成为
他接下来最坚硬的铠甲,也可能是最柔软的软肋。但此刻,他只想暂时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压抑,积蓄力量,等待下一次反击的时刻。
消倩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光影交界处,她身上的黑色皮衣沾了不少灰尘,头发也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慌。但当她看到坐在木箱上的罗洪升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快步跑了过来。
“升哥!你怎么样?没事吧?”
她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跑到他面前时微微喘着气,胸口起伏不定,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她刚才和父亲在后面掩护撤退,枪声停了半天也没见到罗洪升出来,心里早就急得像火烧,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罗洪升缓缓抬起头,猩红的眼底布满了血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那眼神冷得像冰,看得消倩头一跳,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刚才涌到嘴边的话也跟着咽了回去。
他满脑子都是兄弟们倒下的画面,那些鲜活的生命在枪声中瞬间消逝,血腥味还萦绕在鼻尖,而眼前这个女人,却毫发无损地跑了过来,干干净净地问他怎么样。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猛地冲上头顶,罗洪升感觉自己紧绷的理智正在一点点崩塌,像即将断裂的弦。
没等消倩反应过来,罗洪升突然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颚。
他的力道极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尖锐的疼痛瞬间从下颚传来,消倩疼得皱紧了眉头,眼眶瞬间红了。骨头被捏得像是要碎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那不是害怕,是压抑到极致的暴戾。
“你们跑的倒是挺快。”
罗洪升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嘲讽和压抑的怒火,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刮得人耳朵生疼:“我这边人死光了,你们父女倒是全身而退,厉害啊。”
消倩被他捏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下颚的疼痛让她浑身发颤,更让她害怕的是罗洪升此刻眼中的疯狂和冰冷。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升哥,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她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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