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仓库里的寂静像化不开的墨,将两人包裹其中。夜风穿过破窗的呜咽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在空气中交织,带着未散的硝烟味和一丝微妙的暧昧。消倩坐在木箱边,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粗糙的木板,刚才被吻得红肿的嘴唇还在发烫,嘴角那丝淡淡的血迹已经干涸,像一朵残缺的红痕。
她能感觉到罗洪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算温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刚才那个失控的吻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了她所有的思绪,现在风停了,只剩下满地狼藉的心跳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她知道自己心里不舒服,那种被粗暴对待的委屈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心上,可她不敢表露半分——在这个人人自危的境地,她和父亲就像风中的残烛,只有依附罗洪升这根看似危险的浮木,才能勉强活下去。
罗洪升靠在木箱上,闭着眼,指缝间漏出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些,但周身的低气压依旧没散去。他能清晰地察觉到身边女孩的局促,那细微的动作、紧绷的脊背,都在诉说她的不安。刚才那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发泄的意味,也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试探。
“现在我哥他不要你了。”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消倩低垂的侧脸上,月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下颌线,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沾着未干的泪痕。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刀,精准地戳中了两人之间那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消倩曾是罗洪钢身边的人,那段若有似无的牵连,是横在她和罗洪升之间的刺,也是罗洪升心里隐秘的芥蒂。
消倩的身体猛地一僵,指尖抠木板的力道加重,指节泛白。她猛地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难堪和刺痛,却很快被倔强压了下去:“升哥说笑了,我和他从来都没什么。”声音带着刻意的平静,却掩不住微微的发颤。
罗洪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笑意却没达眼底:“没什么?那他当初把你放在身边,是闲得慌?”他太了解罗洪钢了,那个永远端着架子的哥哥,看似温和疏离,实则心思深沉,若不是看重,怎会让一个女孩参与核心事务。可现在,罗洪钢自顾不暇,显然早已将这个“身边人”抛在了脑后。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消倩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声音低了下去:“现在他自身难保,哪里还会记得别人。”这句话说得轻,却像一块石头砸在心里,泛起酸涩的涟漪。她从未奢望过罗洪钢的青睐,可被这样轻易抛弃,终究是不好受的。
罗洪升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又涌了上来。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阴影将她完全笼罩:“所以我说,你现在只有跟了我,才有命。”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我哥靠不住,你爸那边……你觉得凭他受伤的胳膊,还能护着你多久?”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消倩心里最后一丝侥幸。她抬起头,撞进罗洪升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双眼睛里有戾气,有疲惫,还有一丝让她心惊的认真。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在这场残酷的博弈里,弱者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依附强者,要么被彻底碾碎。
她沉默了几秒,眼底的慌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她慢慢站起身,个子只到罗洪升的胸口,却努力挺直了脊背,像一株在狂风中不肯弯折的野草。
“升哥,我现在是你的人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勇气:“你可要对我负责。”
说完这句话,她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脸颊微微泛红,却没有丝毫退缩。她知道自己没那么傻,回不去了,就只能往前走。她踮起脚尖,微微仰头,温热的呼吸拂过罗洪升的脖颈,然后轻轻吻上了他的耳垂。
那吻很轻,带着一丝颤抖的试探,像羽毛扫过心尖。罗洪升的身体瞬间僵住,一股陌生的电流顺着耳垂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紧绷的肌肉微微松弛了些。他没想到她会这么主动,这个平时看起来怯怯的女孩,此刻却像换了个人,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温柔。
消倩没有停留在耳垂,她的吻一路往下,轻轻落在他的脖颈上,带着微凉的触感和一丝若有似无的馨香,驱散了他身上的硝烟味。她的动作很轻,甚至带着一丝生涩,却异常坚定,仿佛在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彼此的联结。
罗洪升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还在微微颤抖,显然也很紧张,可手臂却紧紧环着他的腰,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心里那股暴戾的情绪彻底散去,只剩下一种复杂的感觉——有被依赖的满足,有对现实的无奈,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柔软。
他抬手,轻轻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这个拥抱没有刚才的粗暴,带着一种疲惫后的松弛和隐秘的慰藉。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渐渐褪去,慢慢放松下来,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动物。
“负责?”罗洪升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沙哑的笑意:“你以为跟着我,是那么容易的事?”
消倩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我不怕。”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护着父亲,再难她都不怕。
罗洪升低头,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心里那片空落落的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些。在这个兄弟惨死、计划落空的夜晚,在这个冰冷的仓库里,这个女孩的主动靠近,像一束微弱的光,照亮了他心底的阴霾。他知道这或许不是爱,是绝境中的相互取暖,是各取所需的依附,可此刻,这份真实的温度,却让他感到了一丝久违的踏实。
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发顶,动作轻柔得不像他。
“以后,跟着我。”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这句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带着沉甸甸的承诺,像一颗石子投入杜莎的心湖,激起圈圈涟漪。她用力点了点头,将脸埋得更深,鼻尖蹭到他衬衫上未干的血迹,那腥甜的味道此刻却不再让她害怕,反而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这是他刚刚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的证明,也是他此刻真实存在的印记。
夜风再次穿过仓库,却不再是呜咽的哭泣,反而带着一丝温柔的凉意,吹散了空气中的压抑。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其中,他们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很长很长,紧紧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罗洪升抱着消倩,感受着怀里温热的身体和轻微的颤抖,心里那股深入骨髓的恐慌和空虚渐渐被抚平。他知道这场博弈还远未结束,罗洪钢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老爷子和董事会的压力也即将到来,前路依旧布满荆棘。可此刻,怀里的温度让他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力气。
消倩靠在罗洪升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那声音像鼓点一样,敲散了她心里的不安。她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危险的路,罗洪升的世界充满了刀光剑影和尔虞我诈,可她别无选择。而且,在这个男人失控的怒火和脆弱的疲惫背后,她似乎看到了一丝隐藏的温柔,那或许是她在这场风暴中唯一的救赎。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着,没有更多的言语,却在彼此的体温中找到了暂时的依靠。废弃仓库的铁锈味、硝烟味,此刻都被一种微妙的情愫取代,在空气中悄然弥漫。
过了很久,罗洪升才轻轻推开她,看着她红肿的嘴唇和带着泪痕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愧疚,抬手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角:“疼吗?”
消倩摇了摇头,脸颊微红:“不疼。”
罗洪升看着她逞强的样子,心里软了软,拉着她走到木箱边坐下,自己则坐在她旁边,将她的手轻轻握在掌心。她的手很凉,带着一丝颤抖,他用自己的掌心包裹着,试图将温度传递给她。
“你爸那边,我会派人去盯着。”罗洪升轻声说:“人手都不用担心,等风头过了,我会安排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消倩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和感激:“真的吗?谢谢你,升哥。”
“谢什么。”罗洪升捏了捏她的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你现在是我的人,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消倩的脸颊更红了,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里那点因被粗暴对待而起的不舒服,此刻早已烟消云散。她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个看似冷酷的男人,终究还是有软肋的。
仓库外传来远处城市的喧嚣,隐约而模糊,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而仓库内,月光静静流淌,将两个在困境中相互依偎的人笼罩其中。他们的关系始于一场失控的怒火,始于现实的逼迫,却在这一刻,生出了一丝真实的牵绊。
罗洪升看着身边的女人,她安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渐渐平稳,眼底的惊慌被安心取代。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彻底绑在了一起。他要对付罗洪钢,要在罗家站稳脚跟,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而她,将成为他这场战争中最特别的同伴。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仓库深处的黑暗。那里仿佛潜伏着无数的危险和未知,可他的心里却不再是之前的茫然和恐惧。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
夜风温柔地吹过,带着月光的清辉,抚平了仓库里的戾气。这场失控的怒火过后,是更深的沉寂,却也孕育着新的开始。罗洪升和杜莎都知道,前路依旧凶险,风暴随时可能再次来临,但只要彼此还在,他们就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紧紧依偎,在布满铁锈和灰尘的仓库里,悄然写下了一段关于依附、慰藉与牵绊的故事,而这场故事的后续,注定与那场尚未结束的博弈,紧紧缠绕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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