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潜龙出渊
半月之期，转瞬即逝。
青岚宗内门考核之日，终于到来。
考核地点，设在内门最大的升仙台。此台位于群山环抱之中，以整块万年青玉砌成，宽阔无比，四周设有强大的防护阵法，足以承受结丹修士的全力轰击。
此刻，升仙台四周的山坡、云台之上，早已是人山人海。不仅内外门弟子齐聚，各峰长老、执事也来了不少，甚至连七峰峰主，也透过水镜术或其他神通，关注着此地。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汇聚在升仙台一侧，那近百名准备参加考核的弟子身上。
这些弟子，皆是外门精英或是有背景关系者，修为最低也是炼气八层，大多在炼气大圆满，甚至不乏如萧辰这般早已筑基，只为走个过场、扬名立万的核心弟子。
而在这一众气息不凡的弟子中，一身朴素青衣、修为依旧停留在“炼气二层”的凌云，显得格外扎眼。
“那就是林云？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嘛。”
“炼气二层？他真的打败过孙长老？”
“噱头罢了，估计是用了什么一次性的秘宝，今日考核，怕是要原形毕露了。”
“萧辰师兄可是放话了，要在擂台上好好教训他呢！”
议论声中，充满了质疑与幸灾乐祸。
萧辰站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他负手而立，眼神睥睨，偶尔扫过凌云的方向，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与战意。雪清瑶则安静地站在瑶光峰弟子区域，清冷的目光落在凌云身上，带着一丝探究。
高台之上，主持此次考核的，是一位面容古板、气息浑厚的刑堂长老，修为已达结丹后期。
“内门考核，第一轮，登天梯！”刑堂长老声音洪亮，传遍四方，“天梯九百九十九阶，蕴含威压幻境，一炷香内，登顶者，方可进入下一轮！”
话音落下，升仙台前方，云雾翻涌，一道由纯粹灵光凝聚而成的、蜿蜒向上的巨大阶梯凭空出现，直插云霄！阶梯之上，灵压弥漫，光影变幻，隐约传来各种摄人心魄的嘶吼与诱惑之音。
“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近百名考核弟子各展神通，化作道道流光，冲向天梯！
萧辰一马当先，背后法剑未出，仅凭护体剑气，便撕裂灵压，一步数阶，速度极快，瞬间将众人甩在身后，尽显筑基大圆满的强悍实力。
其他弟子也纷纷催动灵力，或施展身法，或祭出法器，艰难向上攀登。那灵压与幻境结合，越是向上，压力越大，心魔丛生，不断有弟子脸色苍白，速度骤减，甚至有人心神失守，惨叫着从天梯上滚落，被阵法传送出去，淘汰出局。
而凌云，却是不紧不慢，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他没有动用丝毫灵力，也没有施展任何身法，只是如同凡人登山一般，一步步向上走去。
诡异的是，那足以让炼气大圆满弟子步履维艰的灵压，落在他身上，却仿佛清风拂面，毫无作用。那些惑人心神的幻境，在靠近他识海时，便被一股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的剑意绞得粉碎！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速度均匀，不快，却异常稳定地向上走着。超越了那些咬牙切齿、汗流浃背的弟子，超越了那些依靠法器苦苦支撑的弟子……
他的身影，在飞速攀登的人群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引人注目。
“他在干什么？散步吗？”
“怎么可能！那灵压对他无效？”
“是那剑意！他的剑意，竟能无视灵压幻境！”
惊呼声此起彼伏。
高台上，各位长老也露出了惊容。他们能感觉到，凌云并非硬抗灵压，而是他周身萦绕的那股微弱却本质极高的“意”，仿佛自成领域，将外界的一切干扰都“排斥”在外！
这是一种他们对力量本质理解的碾压！
萧辰回头，看到凌云那闲庭信步般的姿态，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速度再增，想要彻底拉开距离。
然而，无论他多快，凌云始终保持着那个恒定的速度，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距离甚至还在缓缓拉近！
一炷香时间将至，萧辰第一个踏上天梯之巅，傲然回首。此时，紧随其后的，只有寥寥数人，包括雪清瑶。
而凌云，也恰好在这一刻，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气息平稳，仿佛只是出门逛了一圈。
第一轮，过关者，十一人。
萧辰看向凌云的眼神，更加冰冷。
刑堂长老深深看了凌云一眼，宣布道：“第二轮，擂台战！抽签决定对手，胜者晋级！”
十一人上前抽签。或许是巧合，或许是人为，凌云抽到的，赫然是一号签！而抽到二号签的，是一名炼气大圆满、以防御着称的弟子。
两人登上中央最大的擂台。
“林师弟，请指教！”那弟子不敢怠慢，立刻全力运转灵力，一面厚重的土黄色龟甲盾牌出现在身前，灵光闪烁，将他护得严严实实。他打定主意，全力防守，耗到对方力竭！
然而，凌云只是看了那盾牌一眼，甚至没有拔刀。
他并指如剑，隔空对着那龟甲盾牌，轻轻一点。
“破。”
一字吐出，一道无形剑意跨越空间，精准地点在盾牌灵力运转最核心、也是最脆弱的一个节点上。
“咔嚓！”
那面顶阶防御法器级别的龟甲盾牌，灵光瞬间黯淡，表面出现一道清晰的裂痕，随即轰然碎裂！那弟子受到反噬，闷哼一声，倒飞出去，跌落擂台。
一招制敌！
全场哗然！
接下来的几场，无论对手是炼气大圆满，还是初入筑基，无论对方施展何种术法、祭出何种法器，凌云始终未曾拔刀。或是一指，或是一眼，或是一声低喝，总能找到对方最致命的破绽，轻描淡写间，便将对手击败。
他的战斗，毫无烟火之气，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精准与高效！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个强大的修士，而是一个个满是漏洞的玩具！
观战众人，从最初的质疑，到震惊，再到麻木，最后，只剩下深深的敬畏。
高台上，各峰长老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此子对力量本质的洞察，已入化境…”
“他根本未尽全力…”
“剑意…这就是上古剑意的威力吗？”
很快，擂台战接近尾声。
只剩下最后两人。
凌云，以及——萧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重头戏，终于来了！
萧辰纵身跃上擂台，法剑已然出鞘，剑身流淌着璀璨的银芒，风雷之声大作！他整个人与剑合一，气势攀升到顶点，凌厉的剑罡在周身环绕，将空气都切割得嗤嗤作响！
“林云！拔刀！”萧辰剑指凌云，声若雷霆，“让我以天权峰正统剑道，破你邪魔外道！”
全场目光，聚焦于擂台。
凌云看着气势汹汹的萧辰，终于，缓缓抬起了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将要拔刀，上演一场龙争虎斗之时——
他却只是拇指轻推刀镡，让‘陨星’露出三寸幽暗的刀身。
然后，他对着前方虚空，对着气势磅礴的萧辰，对着这所谓的“正统剑道”，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你，也配？”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恐怖、都要纯粹的寂灭剑意，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骤然睁眼，以那三寸刀身为引，轰然爆发！
没有刀罡，没有剑气。
只有一股“否定一切”、“归于虚无”的恐怖意志，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擂台，淹没了萧辰！
萧辰那璀璨的剑罡，在那寂灭意志面前，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瞬间幻灭！他手中那柄品阶不凡的法剑，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灵光急速黯淡！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凝聚到极致的气势轰然崩塌，护体灵力寸寸碎裂！
“噗——！”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难以置信，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砰”地一声砸在擂台之上，昏死过去。
未出一招，剑意败敌！
秒杀！
彻彻底底的秒杀！
整个升仙台，死寂无声。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擂台上那个缓缓将‘陨星’归鞘的青衣少年，看着他平静无波的面容，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高台之上，刑堂长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宣布道：
“考核最终胜者……林云！”
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潜龙出渊，声震九霄！
从这一刻起，再无人敢因修为而轻视这个名为林云的少年。
他以无可争议的实力，向整个青岚宗宣告——
他的时代，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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