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咆哮，不仅仅是愤怒的宣泄。
它蕴含着一位活了数千年绝世大能的全部修为与意志，化作了实质性的毁灭音波，朝着沈浪和夜凝当头压下。
空间在这咆哮中扭曲，正在崩溃的秘境都为之一滞。
蜷缩在远处的古尘，只感觉神魂都要被这股音波撕碎，七窍之中瞬间溢出鲜血，整个人瘫软在地，意识都开始模糊。
然而，处于风暴最中心的沈浪和夜凝，却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
那足以碾碎元婴修士神魂的意志冲击，冲刷在他们身上，就如同春风拂面。
不，连春风拂面都算不上。
更像是……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叫。
沈浪甚至还有闲心掏了掏耳朵。
这老头，肺活量挺足啊。
就是台词太老套了点，一点新意都没有。
“找死？”
沈浪的神念，懒洋洋地在夜凝的意识中传递。
“凝儿，你听见没，他让我们找死。”
“分析：对方正在进行无效的威慑性喊话。根据数据库，此行为在反派角色中的出现频率为93.4%。通常是后续攻击的前奏。”
夜凝的回应，永远那么精准。
“你看，连你都觉得没新意。”
沈浪撇了撇嘴。
他们的反应，落在那位须发皆张的太上长老眼中，无异于最极致的挑衅。
他的咆哮，竟然对这两个小贼毫无作用！
他们身上那股圆融自洽、甚至隐隐凌驾于原版之上的天魔之力，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壁垒，将他所有的威压都隔绝在外。
这怎么可能！
“竖子！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太上长老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他不再废话，抬手便是一掌拍下。
轰隆！
一只完全由漆黑魔气构成的擎天巨手，在半空中凝聚成形。那巨手之上，魔纹流转，带着镇压万古的恐怖气势，朝着沈浪和夜凝的头顶狠狠拍落。
这一掌，足以将一座山脉夷为平地。
他要将这两个窃取了万魔殿果实的小贼，连同他们脚下这片正在崩溃的大地，一同碾成齑粉！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沈浪终于有了动作。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站在他身旁的夜凝，也同时抬起了左手。
两人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排练了千百遍。
一股与太上长老截然不同，更加纯粹，更加霸道，更加不讲道理的黑色能量，从他们掌心涌出。
那不是模仿，而是创造。
是吞噬了天魔之心的本源后，以他们自己的意志为核心，重塑而成的，独属于他们两人的力量。
黑色的能量在他们面前，凝聚成一面小小的，只有巴掌大小的黑色盾牌。
那盾牌看起来如此单薄，如此不起眼。
在那遮天蔽日的魔气巨手面前，渺小得可笑。
“螳臂当车！”
太上长老怒喝。
下一瞬。
巨手落下。
轰——！
想象中地动山摇，一切都被碾碎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那足以毁灭一切的魔气巨手，在接触到那面小小盾牌的刹那，就如同骄阳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溃散。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能量对冲的余波。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太上长老那拍出的姿态，还凝固在半空中。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毕生修为凝聚的一击，就这么……没了？
怎么会？
那面小小的盾牌，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能如此轻易地化解他的攻击？那股力量的本质，明明同出一源，为何却对他产生了绝对的克制？
“喂，老头。”
一个懒洋洋的念头，直接在他的识海中响起。
是沈浪。
“年纪大了，就不要动手动脚的。你看，闪到腰了吧？”
“你！”
太上长老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奇耻大辱！
他纵横魔道数千年，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而且，你这功法不行啊。”
沈浪的念头还在继续，充满了“诚恳”的建议。
“太粗糙了，能量驳杂，利用率极低，破绽百出。就跟没开刃的斧头一样，光看着吓人，其实一点用都没有。”
“我们刚才帮你免费优化了一下，你看，效果是不是好多了？”
“啊啊啊！我要你死！”
太上长老彻底疯狂了。他体内的魔气毫无保留地爆发，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裹挟着无尽的杀意，亲自冲了过来。
他要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撕碎眼前这个不断挑衅他的小贼！
然而，就在他动身的一瞬间。
夜凝冰冷的神念，在沈浪的意识中响起。
“分析完毕。对方进入‘狂暴’状态，能量输出提升49%，逻辑判断能力下降73%。”
“我们的新功法，对同源力量存在‘降维打击’效应，能量转化率为1:17。即，我们消耗1份能量，可以瓦解对方17份能量的攻击结构。”
“结论：在能量耗尽前，我们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
夜凝的分析出现了一个转折。
“对方的能量总储备，约为我们的58倍。秘境崩溃速度正在加快，预计七分钟后，此地将彻底归于虚无。”
“持续战斗，我们将在三分钟后能量耗尽，然后被对方撕碎。或者在七分钟后，和对方一起被空间乱流撕碎。”
“最优解：立刻撤离。”
沈浪的脑子转得飞快。
夜凝的分析，跟他想的一模一样。
能打，但打不赢。
能装逼，但装完逼就得跑。
再不跑，就真的要跟这个疯老头同归于尽了。
“收到。”
沈浪的神念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他不再理会那冲杀而来的太上长老，而是将自己的意志，沉入了整个秘境的最深处。
那是属于“典狱长”的权限。
他找到了一个正在飞速黯淡的坐标。
那是狱卒之王。
它在挡下太上长老破界一击后，已经濒临消散，只剩下最后一点本源能量，与这个崩溃的秘境维系着最后的联系。
“老伙计。”
沈浪的意志，化作一道命令。
“下班了。”
“送我们最后一程。”
轰！
那尊一直半跪在地，身躯布满裂痕的巨大骸骨，猛然抬起了头。
它空洞的眼眶中，那两点即将熄灭的魂火，在这一刻，骤然燃烧到了极致！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狂暴、都要混乱的能量，从它体内爆发。
它在燃烧自己最后的存在！
“不好！”
冲到一半的太上长老，猛然停下脚步。他感受到了那股决绝的、玉石俱焚般的空间波动。
他们要逃！
“休想！”
他放弃了攻击沈浪，转而将所有的力量，凝聚成一道漆黑的毁灭光束，狠狠地轰向正在异变的狱卒之王！
他要阻止他们！
然而，沈浪和夜凝，早就料到了他的动作。
两人再次同时出手，那面小小的黑色盾牌再次出现，精准地挡在了毁灭光束之前。
轰！
这一次，盾牌剧烈地颤抖起来。
显然，太上长老这拼尽全力的一击，已经超出了他们能轻松化解的范畴。
但，也仅仅是挡住了这一瞬而已。
这一瞬，已经足够了。
狱卒之王那庞大的骸骨身躯，在极致的燃烧中，猛然向内坍塌。
它所在的位置，空间被强行撕裂，形成了一个剧烈扭曲，内部闪烁着无数光怪陆离色彩的混乱漩涡。
一条通往外界的，不稳定的空间通道，成了！
“古尘！”
沈浪大喝一声。
一股柔和的力量卷起瘫在地上的古尘，将他直接扔进了漩涡之中。
“凝儿，走！”
沈浪拉住夜凝的手，转身就朝着那救命的通道冲去。
“小贼！留下命来！”
太上长老的咆哮近在咫尺。
他眼睁睁看着那面黑色盾牌在自己的攻击下寸寸碎裂，眼睁睁看着沈浪和夜凝的身影即将没入通道。
他的双目赤红，不顾一切地再次压榨出全身的魔气。
那道被抵挡的毁灭光束，威力再次暴涨，穿透了破碎的盾牌，追着两人的背影，狠狠射入那混乱的空间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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