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赵府的富丽、崔府的雅致都不同，兵部尚书李思齐的府邸透着武将世家的硬朗与简洁。
尤其是后院的练武场，占地广阔，兵器架上刀枪剑戟寒光凛冽，地面铺着坚硬的青石板，磨损处明显，可见使用之频繁。
时已深夜，练武场上却依然灯火通明。
李思齐一身武袍，在场中演练剑法。
他年近四旬，身材修长，面容严肃，长剑游走间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与此同时，还有一只双头鹰虚影在他周身若隐若现——这是真气外显的标志，也是真气境高手最显着的特征。
双头鹰虚影，李思齐武道意志的显化。
待李思齐演练完，收剑暂歇，一旁侍立的心腹管家李忠笑着上前，“恭喜老爷，真气越发精纯了！”
李思齐走到一旁的石凳坐下，端起早已备好的参茶一饮而尽。
“精纯什么，不过是二炼之境，离大亲王那般境界，差了十万八千里。”他语气平淡，但眼中却有一丝自得。
三年前突破真气境，是他武道生涯最大的里程碑。
虽然随着灵气逐渐复苏，武道真气境的数量也逐渐提升（在这十年间可以说是爆发式提升），但在当今大楚，武道真气境仍旧是镇国级别的存在。
他能顺利突破，除了自身天赋和刻苦外，也离不开李家倾尽资源的支持，以及……王至诚偶尔的指点。
想到王至诚，李思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十年前，他是与王至诚同科的武榜眼，哥舒天是武状元。
而王至诚仅仅是武探花！
那时他意气风发，觉得王至诚虽然文武双全，但终究出身寒微，未来成就有限。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如今已成长为权倾天下的镇国大亲王，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而他，从最初的敌对，到投降，再到如今成为其麾下大将，官居内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这一路走来，感慨万千。
不过，他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若不是识时务，选择投降，他现在说不定坟头草都三尺高了，又怎能官居一品（从一品也是一品），并进入真气境，体验武道真气境的玄妙。
“老爷，今日文华楼那边……”李忠低声汇报了文华楼文会的情况。
李思齐静静听着，当听到王明杰那首《春闱有感》和关于开拓固本的策论时，他挑了挑眉。
“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他笑了笑，“文武双全，见识也不差，比他爹当年也不遑多让了。”
李忠笑道：“虎父无犬子嘛。大亲王何等人物，他的血脉，自然不凡。”
李思齐却笑着摇了摇头：“血脉固然重要，但后天的培养更关键。大亲王虽然没太管他，但他的母亲…”
说到这里，李思齐双眸闪动，似乎又回到了当初无意得知他们攻入京城后，与王至诚交手之人是崔雨茵时的震撼。
不过，就算王明杰表现不俗，但要想追上他爹的成就…
难！
难啊！
他收回思绪，忽然问：“武会试那边，报名情况如何？”
李忠神色一正：“老爷，兵部刚刚把最新的统计情况送来了府上，此次武会试，现已有二千三百七十二人报名，其中易筋境共九十五人，王明杰公子也在其中，其余皆为锻骨。”
听到李忠的汇报，李思齐沉默了一瞬，随即他语含感叹：“想我那一届，易筋境合计不过三十六人，没想到，如今…”
“老爷，世人都说天地大变，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参考武生们的境界才会…”李忠迟疑了一下，如是接话道。
李思齐打断他，“我明白！不仅是参考武生们的质量，就连武道真气境也…”
说到这里，李思齐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感叹：“十多年前，武道真气境仅有阴阳共生李无极和无双剑圣独孤无我两人，没想到，现在仅仅十余年过去，大楚境内，我所知的存世武道真气境就已达双掌之数…李无极、大亲王、我…除此之外，还有冰魄寒光剑、南海剑首、阴阳双剑、天涯狂刀、北地刀王、清河儒枪…以及大亲王的身边人-望舒月神、芷兰王妃。”
“老爷……”李忠抬头看向李思齐，似乎在辨别老爷突然发出如此感慨的原因，又似乎在思考该如何作答。
“不过，这也正常！随着天地灵气逐渐充裕，或许正好达到了某种让武道真气境突破变得容易的界限。而且那几位的存在，让太多人了！就如我、芷兰王妃，不就是靠着大亲王的提拔才成就武道真气境的吗？”不待李忠多言，李思齐的感慨声继续响起。
“明杰侄儿既然要重走大亲王之路，那就一视同仁。”感慨完，李思齐停顿了一下，吩咐道，“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少真本事。文试可以纸上谈兵，武试却是实打实的厮杀比拼，做不得假。我要知道，这位大亲王的长子，是只有花架子和境界的绣花枕头，还是真有实战能力的大才。”
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这关乎将来。”
李忠心领神会。
老爷这是在为将来布局。
当然，李忠也明白，老爷之所以敢如此“平等”的对待王明杰这位大亲王的长子，如此“公平”的主持武会试。
一切只因为老爷如今是朝廷中唯二的武道真气境。
老爷说是靠大亲王提拔成就的武道真气境。
但那只是老爷的自谦之言！
在这十余年间，接受大亲王“指点”“提拔”的武者何止千万，而且江志宏、铁牛、侯七等大亲王的嫡系大将受到的大亲王“指点”“提拔”可远比自家老爷多。
但最终那么多受到大亲王“指点”“提拔”的人中，除了大亲王的枕边人，芷兰王妃之外，却只有自家老爷一人成就武道真气境。
自老爷成就武道真气境后，第二年升任兵部尚书，第三年入阁，是内阁五位大学士中，除了大亲王之外，最为年轻的。
而且，日常朝务中，就连陛下和大亲王都对自家老爷以礼相待，多有尊重。
王明杰，虽然背景深厚，但自家老爷还真有“平等相待”的底气。
毕竟，自家老爷的最大依仗是自身武力和背后以李家为首的将门世家，而非文会试主持者赵德柱那般，全靠大亲王支持。
“属下明白。”李忠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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