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大学西区的老宿舍楼已经空了十年了。
红砖墙爬满了枯萎的爬山虎，窗户大多破损，像一双双空洞的眼睛。关于这栋楼，最出名的传闻是2003年的“314寝室事件”——四个女生在毕业前夕集体在寝室里上吊自杀，原因成谜。从此以后，这栋楼就封了，再也没人住过。
林夕拖着行李箱站在楼前时，天空正飘着细雨。他是今年扩招后被临时安排住进这栋楼的十几个新生之一。学校承诺只是“临时安置”，等新宿舍楼建好就搬走。
“条件差了点，但便宜啊，”辅导员拍拍他肩膀，“而且都是单人间，别人想住还住不上呢。”
管理员张大爷拿着锈迹斑斑的钥匙串，嘟囔着打开大门：“年轻人阳气旺，镇得住...”
楼内比想象中还破败。墙皮大面积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走廊又长又暗，只有尽头一扇窗透进微弱的光。空气中有股说不出的味道——像是灰尘、霉味和某种淡淡的甜香混合在一起。
林夕的房间是二楼最里的214。推开门，房间不大，但还算干净。一张铁架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奇怪的是，墙上贴满了旧报纸，像是为了遮盖什么。
收拾行李时，林夕发现床底有个铁盒。里面是些女孩子的小物件：发卡、日记本、几张褪色的照片。照片上是四个笑容灿烂的女生，穿着十几年前的流行衣服，背景就是这间寝室。日记本的主人叫“小薇”，最后一页写着：“他们不信我...今晚必须做了断...”
当晚，林夕被一阵歌声惊醒。是首老歌《友谊地久天长》，声音飘渺，像是从隔壁传来。他看手机——凌晨3点14分。
他起身出门，走廊空无一人。歌声似乎是从三楼传来的。他蹑手蹑脚走上楼梯，歌声却戛然而止。三楼走廊尽头的一扇门轻轻晃动，像是刚被关上——那是314寝室。
第二天早饭时，林夕问其他住进来的新生：“昨晚有人唱歌吗？”
大家面面相觑，都摇头。
“我倒是听见脚步声，”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就在走廊来回走，走了半夜。”
“我听见的是哭声，”一个短发女生压低声音，“女的，哭得可伤心了。”
更怪的是，林夕发现214墙上的旧报纸不知被谁撕掉一角，露出下面暗红色的污渍，形状诡异。
课上，林夕忍不住问老教授关于“314事件”的事。
教授推推眼镜：“官方说法是集体自杀，但有很多疑点。四个女孩性格开朗，没有自杀动机。而且...”他压低声音，“现场发现五把椅子。”
“五把？”
“但只有四具尸体。”教授意味深长地说。
当晚，林夕决定查个明白。等楼里安静后，他偷偷溜上三楼。314的门上贴着封条，但锁已经坏了。他推门进去——
房间保持原样。四张床铺空着，书桌上还放着课本和水杯。最吓人的是，房梁上垂着四根绳套，地上倒着五把椅子。
林夕用手机照明，发现地板上有几道抓痕，墙上有暗红色的喷溅状斑点。这不像自杀现场，倒像是...挣扎过的痕迹。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林夕慌忙躲进衣柜。
门开了，有人进来。透过缝隙，林夕看见是管理员张大爷。他拿着香烛纸钱，在地上摆好，喃喃自语：“姑娘们，安息吧...别再闹了...”
烧纸时，张大爷突然说：“我知道你们死得冤...但别害孩子们...”
纸钱烧完，张大爷离开。林夕从衣柜出来，发现灰烬中有个没烧完的纸角——是张老照片的一角，上面是半个男人的脸。
第二天，林夕开始调查。通过照片背景，他认出那是老校区的钟楼。在钟楼下的布告栏里，他找到了同样背景的合影——是2003届学生会成员的合照。其中一个男的，就是照片上的人！
他叫高志强，当年学生会主席，现在是校后勤处副主任。
林夕找到高主任，假借咨询宿舍问题试探。听到“314”时，高志强明显紧张起来：“那么久的事，我早忘了。”
但林夕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像是被什么抓伤过。
当晚，林夕在214研究小薇的日记。其中一页写着：“高说会负责...但今天他否认一切...我们完了...”
突然，灯光闪烁，温度骤降。墙上的旧报纸自己开始大片脱落，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冤”“恨”“报仇”...
四个模糊的白影在房中浮现，慢慢向林夕逼近。
危急时刻，林夕举起小薇的日记本：“我想帮你们！告诉我真相！”
白影顿住了。其中一个飘过来，伸出手指，在布满灰尘的桌上写下三个血字：“高志强”。
突然，门外传来钥匙声。高志强冲进来，手里拿着绳子和刀：“就知道你会多事！”
原来他一直监视着这栋楼，怕秘密泄露。
“那年我同时和四个女生交往，骗她们会结婚。”高志强狞笑，“后来她们怀孕了，逼我负责...我只能让她们永远闭嘴。”
“第五把椅子...”
“我本来想伪造自杀现场，但小薇挣扎得太厉害，我只好...”他晃了晃绳子。
这时，房间里的温度再次骤降。四个白影变得清晰起来，眼中流着血泪，慢慢围向高志强。
“别过来！”高志强疯狂挥舞着刀，却砍不到无形的幽灵。
幽灵们发出凄厉的尖啸，吹熄了蜡烛。黑暗中，只听见高志强的惨叫和挣扎声。
等林夕打开手机照明时，高志强已经瘫倒在地，眼神空洞，嘴里反复说着：“我有罪...我有罪...”
警察带走高志强后，这栋老宿舍楼终于恢复了平静。那晚之后，再也没人听到过奇怪的歌声和哭声。
毕业前夕，林夕梦见四个女生向他微笑挥手，然后化作白光消失。
第二天，314房间的封条自然脱落。人们发现，房梁上的绳套不见了，墙上的血字也消失了。
只有地板上，不知谁用粉笔画了四个手拉手的小人，旁边写着：
“谢谢，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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