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赞比亚铜带省废弃的露天矿坑底部,林夕的丈夫为治愈矿工集体发作的“铜绿病”,听从巫医建议,将她早产死婴的骨灰混入铜矿粉尘,涂抹全身埋入矿脉裂缝。
仪式后矿工退烧,但林夕全身皮肤开始渗出蓝绿色铜锈,夜晚听见婴儿在矿坑深处哭泣。
部落祭司说这是“铜母”认了新的孕育者,需用母亲经血混合酸性矿坑水擦拭全身才能延缓锈蚀。
丈夫每夜用腐蚀性液体为林夕擦拭,却发现自己吐出的痰里带着铜绿色血丝。
林夕在矿坑档案室发现殖民时期用童工活祭铜矿的记载,所谓铜绿病是怨灵对掠夺的报复。
当丈夫最后一口呼吸带着浓重铜臭时,他整个人僵化为一座绿锈铜雕,而林夕的子宫b超显示出一个金属回声强烈的胎儿影像。
赞比亚,铜带省。恩多拉郊外,巨大的“钦戈拉”露天矿坑像地球一道溃烂的、蓝绿相间的伤口,在旱季的烈日下蒸腾着硫磺与金属的刺鼻气味。林夕跪在矿坑底部一处狭窄的避阴处,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用破旧毯子包裹的、早已冰冷僵硬的小小身体——她怀胎七月,却在穿越边境的颠簸劳顿中早产夭折的儿子。她的丈夫周凛,站在她身旁,脸色是一种病态的蜡黄,裸露的脖颈和手臂上,布满了不规则的蓝绿色斑块,像是皮肤下沉积的铜锈,轻轻一碰就传来深入骨髓的酸痛——这是矿区爆发的“铜绿病”症状。患者皮肤变色,血液粘稠发绿,高烧不退,最终在窒息般的金属腥甜中死去。已有数十名矿工和一名欧洲工程师这样死去,矿区濒临瘫痪。
“给我。”一个干涩嘶哑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老矿工穆伦古,矿区里最年长、据说通晓矿脉“脾气”的老人,脸上皱纹深如刀刻,眼白泛着不正常的铜绿色。他从林夕颤抖的手中接过死婴,动作近乎虔诚地解开毯子,露出那青紫色的小小身躯。“‘大地之母’渴了,她要最纯净的、还没学会哭泣的‘铜籽’。”穆伦古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用他的骨,混着这座矿山的‘心尘’(最深处采集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矿粉),涂在他母亲身上,埋进矿脉最新的伤口里。大地之母得了新种,尝了母血,或许能平息她的怒火,让铜毒不再顺着汗水钻进别人的骨头。”
用亲生骨肉的尸骨磨粉,混合矿粉涂身,再活埋进矿坑?林夕眼前一黑,几乎晕厥。周凛却死死扶住她,指甲掐进她的皮肉,眼中是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疯狂:“夕夕,给他!我爸以前是矿上的会计,他偷偷告诉过我,几十年前闹更大瘟病的时候,就用过这法子……管用!这是老矿工的秘密!不然我们都得死!”
绝望如同冰冷的铜水灌入林夕的四肢百骸。她看着儿子毫无生气的小脸,又看向周凛身上日益扩散的铜绿斑块和眼中深切的恐惧。他们从国内来此投靠经营小型矿石贸易的远亲,却陷入这绝境。她闭上眼,麻木地点了点头,泪水滴在滚烫的矿石上,瞬间蒸发。
穆伦古在矿坑避风处架起简陋的石臼。他小心翼翼地将婴孩遗骨剔肉(用一种刺鼻的草药汁软化后剥离),捣成极细的粉末,与从矿坑最深处、颜色最暗沉、闪烁着诡异金属光泽的矿石研磨成的粉尘混合,再加入几种气味辛辣的植物汁液,调成一种粘稠的、蓝灰色中泛着绿光的糊状物。林夕被迫脱去外衣,穆伦古用一把秃了毛的刷子,将那冰冷的、带着浓重金属和血腥气的糊状物,仔细地涂抹在她全身的皮肤上,每一寸都不放过。糊状物接触到皮肤,带来针刺般的细微痛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涂抹完毕,穆伦古和周凛在矿坑岩壁一道新鲜的、渗着暗绿色液体的裂缝前,挖了一个浅坑。他们让浑身涂满诡异糊状物、像一尊未完成陶俑的林夕躺进去,然后将挖出的、混杂着矿石碎屑的泥土回填,直至将她完全掩埋,只留下口鼻呼吸。
“睡吧,和大地之母说说话。七天七夜,她满意了,就会放你出来,带走你身上的铜毒。”穆伦古说完,和周凛退到远处,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棚子看守。
埋葬的过程如同永恒的噩梦。泥土的挤压、矿石碎屑的硌痛、深入骨髓的冰冷、对窒息的无边恐惧、还有对头顶那一线天光外、儿子骨灰涂抹全身的诡异感知……林夕在黑暗中挣扎,意识在清醒与混沌间浮沉。她能感到身下的矿脉传来微弱但持续的震颤,仿佛有巨大的心脏在深处搏动。偶尔,渗入泥土的暗绿色液体会带来灼烧般的刺痛。
七天后,她被挖出。身体冰冷僵硬,皮肤上涂抹的糊状物已经板结,与泥土和渗出的体液混合,形成一层坚硬的、蓝绿色相间的壳。但奇迹般的,周凛身上的铜绿斑块停止了扩散,高烧退去。其他轻症矿工也报告症状减轻。矿区的死亡阴影暂时退却。周凛对穆伦古千恩万谢,将所剩无几的财物大半奉上。
然而,林夕的苦难刚刚开始。她身上的“壳”在几天后片片剥落,露出下面惨不忍睹的皮肤——遍布水泡、溃烂,渗出的不再是组织液,而是粘稠的、蓝绿色的、散发着浓重铜腥味的锈蚀状物质!她的头发大把脱落,新生的发茬是诡异的铜绿色。最可怕的是听觉,每当夜深人静,她总能听见从矿坑深处,传来细弱的、如同婴儿哭泣般的呜咽,那声音带着金属的回响,湿漉漉的,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周屿起初还悉心照料,但很快,矿区恢复生产,他又忙了起来,对林夕日益严重的“锈蚀”和夜不能寐逐渐失去耐心,只说是“排毒反应”。直到林夕在一次昏厥后,被矿医发现她咳出的痰里带着蓝绿色的、闪光的颗粒,并且她溃烂的皮肤下,隐约可见细微的、树枝状的蓝绿色纹路在向深处蔓延。
周屿这才真的慌了,再次找来穆伦古。老矿工检查了林夕的状况,用一把小刀轻轻刮下她伤口边缘的锈蚀物,放在舌尖尝了尝,眉头紧锁。
“‘铜母’……没有满足。她尝了‘铜籽’,还想尝尝‘滋养铜籽的泉水’。”穆伦古的铜绿色眼珠盯着林夕,“她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记,想把你变成新的‘矿苗’。必须在铜毒蚀穿你的骨头之前,安抚她,或者……骗过她。”
“怎么骗?”周屿急切地问。
“用‘月潮之血’,混合‘大地之母的眼泪’(从矿坑最深处渗出、酸性极强的绿水),擦拭全身,尤其是锈蚀蔓延的地方。用生命的潮汐冲刷铜毒,用酸水洗去‘铜母’的印记。但这水……很伤身。而且,必须是你至亲的人亲手来做,用他的气息盖过铜母的标记。”穆伦古留下一罐散发着刺鼻酸味的暗绿色液体和几块粗糙的麻布。
用经血混合强酸性的矿坑水擦拭溃烂的全身?林夕感到毁灭般的恐惧。但周屿看着林夕身上越来越触目惊心的蓝绿色纹路和溃烂,听着她夜夜惊悸的哭喊,咬牙点头。他相信这是唯一能救妻子(或许也是防止诅咒再次蔓延到自己身上)的办法。
从此,每夜都是一场酷刑。周屿用麻布蘸着那混合了林夕经血、气味令人作呕的强酸液体,用力擦拭她溃烂流脓的皮肤。酸液灼烧伤口,剧痛让林夕嘶声惨叫,浑身痉挛。周屿也常被酸液溅到,手上皮肤溃烂,但他不管不顾,眼中只有一种偏执的疯狂,仿佛在完成一项神圣的净化仪式。林夕的身体成了试验场,旧伤未愈,又添新创,有些地方甚至深可见骨,露出的骨骼也泛着不健康的灰绿色。
“治疗”带来了短暂的表象“好转”。溃烂处流出的蓝绿色脓液减少,新的锈蚀纹路蔓延速度似乎放缓。但林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眼神空洞,对金属物品产生莫名的恐惧和吸引。周屿自己也开始出现异样,他咳嗽加剧,痰液中开始出现铜绿色的血丝,呼吸带着淡淡的金属甜腥气。他对那罐酸性矿坑水产生了依赖,相信是它的“净化”力量在起作用。
林夕在无边的痛苦和绝望中,一丝理智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她开始怀疑。穆伦古每次来看“效果”,眼神不像在看病人,更像在观察一件……作品?周屿的异样和穆伦古的“古老智慧”背后,到底是什么?
一次,周屿去镇上采购药品和食物,林夕拖着残破的身体,悄悄溜进矿区荒废已久、几乎被遗忘的老档案室。那里堆满了殖民时期以来的破烂文件和工具,灰尘积了寸厚。在角落一个生锈的铁柜最底层,她找到一个用油布包裹、几乎散架的皮质笔记本,上面是模糊的德文和英文夹杂的笔迹。
凭借有限的语言知识和连蒙带猜,她读出了一段被尘封的、血淋淋的历史:二十世纪初,德国殖民者在此最初开采铜矿时,遇到了难以解释的矿工大量死亡(症状与“铜绿病”极其相似)。当时的殖民主管听信了一个本地巫医的邪说,认为矿脉有“恶灵守护”,需用“纯洁的、未受尘世污染的生命”献祭,方能平息。他们连续数年,秘密掳掠或购买部落孤儿、甚至诱骗矿工的孩子,将其活埋入新发现的富矿矿脉附近,并用其母亲的血液混合矿粉进行某种“认亲”仪式,企图让“恶灵”转移目标,附于新死的孩童身上。笔记最后,是接任的英国工程师潦草的字迹:“……诅咒并未消失,只是沉睡……那些孩子……在矿脉里哭泣……所有参与者的后代,都出现了血液和皮肤的变异……铜,不仅是矿产,也是……活的坟墓。”
没有大地之母!只有被活埋献祭的孩童怨灵,与被掠夺污染的土地(酸性矿坑水、重金属污染)结合,形成的“铜毒诅咒”!穆伦古的“疗法”,是那古老邪恶献祭仪式的变种和延续!用她夭折儿子的骨灰为“饵”,将她这个母亲作为“怨灵”新的附着容器和“净化”渠道!周屿的擦拭,是用酸液和她的生命精华,不断“刺激”和“引导”怨灵与铜毒聚集于她一身,从而暂时缓解其他人(包括周屿)的症状!周屿的咳血,是怨灵和铜毒开始反噬他这个“执行者”和“受益者”!
林夕浑身冰冷彻骨,看着自己身上溃烂流脓、蓝绿交织的伤口,那不再是病,是无数冤魂的啃噬和她自己骨肉化成的诅咒媒介!她必须结束这一切,在她被彻底变成“铜母”的活祭品之前!
一个周屿咳血严重、昏睡过去的夜晚,林夕偷了矿区用来点燃篝火的一小桶煤油。她忍着全身溃烂的剧痛,一步步挪向那个埋葬了她、也埋葬了无数罪恶的矿坑裂缝。裂缝仍在缓缓渗出暗绿色的酸水,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
她将煤油泼洒在裂缝周围干燥的荆棘和矿石上,用颤抖的手划亮了火柴。
火焰“呼”地窜起,虽然不是很大,但在死寂的矿坑底部格外醒目。燃烧的浓烟带着橡胶和矿石的焦臭。火焰灼烤着裂缝边缘,里面的酸水似乎沸腾起来,发出“咕嘟”的声响,并冒出更多呛人的白烟。
“不!你在干什么!”一声嘶哑的怒吼从身后传来。是周屿,他捂着胸口,嘴角还挂着铜绿色的血丝,踉跄着冲来,脸上是极致的惊恐和愤怒。“那是圣痕!是大地之母的伤口!你疯了!”
林夕转过身,看着他,眼中再无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灰烬。“没有大地之母,只有被你们活埋的孩子。”她的声音沙哑破碎。
周屿一愣,随即更加狂怒:“你懂什么!那是救命的古法!穆伦古说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凸出,死死盯着自己抬起的手。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他手上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和弹性,泛起一种厚重、暗淡、布满绿锈的青铜光泽!那光泽顺着手臂迅速向全身蔓延!
“不……不……”周屿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他想移动,关节却发出“嘎吱”的、金属摩擦般的涩响。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胸膛、双腿,都覆盖上了一层迅速增厚的铜绿锈迹,整个人正在迅速僵化、变冷、变重。
短短十几秒,周屿就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彻底僵立在原地,变成了一尊栩栩如生、却冰冷沉重、通体覆盖着斑驳绿锈的青铜雕像!只有那双圆睁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最后的、凝固的恐惧与难以置信,在火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
火焰渐渐熄灭,矿坑重归昏暗。只有那尊突兀的铜像,矗立在裂缝旁。
林夕瘫坐在冰冷的矿石上,浑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空。伤口不再疼痛,只有麻木的冰冷。她感到小腹深处,传来一阵清晰的、沉重的下坠感,仿佛里面塞进了一块冰冷的、沉甸甸的金属块。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用那双布满溃烂和污迹的手,轻轻按向自己那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病痛而异常平坦、此刻却感觉紧绷的小腹。
掌心之下,那片皮肤冰凉,并无隆起。
但就在她按上去的瞬间——
“铿。”
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属于金属轻轻碰撞的脆响,透过她的腹壁和手掌,直接传到了她的脑海深处。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缓慢,稳定,带着某种冰冷的韵律。
仿佛一个早已成型、通体由金属铸就的、小小的存在,正在那冰冷的“摇篮”里,轻轻翻转着身体,用它坚硬的肢体,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四周的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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