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看着门口那三辆大车和跪了一地的山匪，只觉得一阵头疼。这泼天的富贵，烫手。
她走到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抖如筛糠的二当家。
“这些，都是你们从平安镇和过路客商手上抢的？”林晚的声音很平淡。
二当家一个激灵，头磕得更响了：“是，不，大部分是！小人该死！小人罪该万死！”
“镇东头的王裁缝，去年被你们抢了给老母看病的救命钱，人没救回来。镇西头的李铁匠，护着女儿，被你们打断了一条腿，现在还是个瘸子。还有城外的张家村，每年都得给你们交岁贡，有半分迟疑，就是一顿毒打。”
林晚每说一句，二当家的脸色就白一分，身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这些事，他都记得。
“仙子饶命！仙子饶命啊！”他除了磕头，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些钱，”林晚指了指那几口大箱子，“王裁缝家，送一百两。李铁匠家，送二百两。张家村，免了他们十年岁贡，再把这车金子送过去，让他们修路建学堂。”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剩下的箱子：“其余的，散给这些年被你们欺压过的所有人家，一户一户地送，磕头赔罪。若有半分差池，或者让我知道你们还敢在平安镇地界出现。”
林晚没有说下去。
但二当家懂了。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不敢置信：“仙子，您的意思是……”
“滚。”林晚吐出一个字。
“是！是！小人遵命！小人这就滚！”二当家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指挥着那些同样一脸愕然的山匪，调转车头，开始按照林晚的吩咐，去“散财消灾”。
看着匪徒们推着车远去，茶馆内外，那些偷偷围观的镇民，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叮！散尽不义之财，还于万民，功德无量。】
【奖励：功德+2000，咸鱼点+4000。】
【当前总功德：3050。】
【功德转化中……修为提升，炼气五层。】
林晚感受着体内又一次涌起的暖流，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她转身回到茶馆，一屁股瘫倒在躺椅上，感觉身体被掏空。
“唉，今天真是亏到姥姥家了。”她有气无力地对着房顶那个大洞说。
墨钰已经修好了门，此刻正拿着扫帚，默默地清扫着地上的狼藉。他听到林晚的话，动作停了一下，抬头看着那个洞，似乎在认真反思。
林晚从怀里掏出那封皱巴巴的信，又看了一遍。
“魔宗余孽，失踪的‘东西’……”她喃喃自语，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你说，这帮人是不是闲得慌，一天到晚不是找这个就是找那个。”
她把信纸递给墨钰。
墨钰接过，看了一眼，然后把信纸凑到桌上的烛火前。
呼——
信纸瞬间化为灰烬，连一丝烟都没留下。
“你烧了它干嘛？那可是证据！”林晚噌地坐了起来。
“麻烦。”墨钰只说了两个字。
林晚愣住了，随即又瘫了回去。他说得对，留着确实是个麻烦。
“可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找什么，总觉得像是在身边埋了个雷。”林晚叹了口气，“知己知彼，才能继续睡安稳觉啊。”
她想了想，眼睛忽然一亮：“三十年前失踪的东西，平安镇附近……我记得宗门藏书阁里有本《山川异物志》提过，平安镇往东三百里，有个百草谷，三十年前曾有异宝出世，引得正魔大战，后来那异宝和魔宗的人就一起消失了。”
墨钰看着她，没有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去逛逛？”林晚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就当是……去采购点新的茶叶品种。”
墨钰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好。”
第二天，林晚把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交给小翠，仔细交代了修房顶、补桌椅的事。
小翠看着林晚和墨钰并肩而行的背影，用力地点了点头。她觉得，林姐姐这次出门，一定又是去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了。
百草谷外的坊市，人声鼎沸。
这里与平安镇的安逸截然不同，空气中都弥漫着各种草药混合的味道，来往的行人大多身背长剑，气息沉稳，显然都是修士。
林晚和墨钰找了个路边的茶摊坐下，茶摊老板端上两碗粗茶。
“客官，听口音是外地来的吧？来我们百草坊，是求药还是采药啊？”老板是个自来熟的话匣子。
“随便看看。”林晚抿了口茶，茶水苦涩，远不如她自己泡的。
“那你们可来对地方了！”老板一拍大腿，“要说这百草谷，以前可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现在不一样了！多亏了谷里的孙长老，我们这方圆百里，才有了太平日子过啊！”
邻桌的几个修士也听到了，其中一个壮汉接口道：“可不是嘛！我上次采药被毒蝎蜇了，半条腿都黑了，以为死定了。结果被孙长老的弟子碰到，送到谷里，孙长老亲自出手，一副药下去，三天就下地了！只收了我十个铜板的药材钱！”
另一个女修也感叹道：“孙长老的医术，真是活死人肉白骨！更难得的是他那份菩萨心肠，对谁都一视同仁。前些日子，黑石矿场的矿奴们得了瘟病，没人敢靠近，是孙长老带着弟子们，在矿场住了半个月，硬是把所有人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我听说，孙长老年轻时也是名门大派的弟子，后来不知为何，隐居在这百草谷，一心行医，不问世事。”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活菩萨！”
茶摊内外，几乎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这位“孙长老”。赞美之词不绝于耳，听起来，这位孙长老简直就是个完美无瑕的圣人。
林晚端着茶碗，眼底却不见波澜。
她和身旁的墨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相同的意味。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太过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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