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南郑城北门。
尘土飞扬的官道尽头,出现了一支规制齐整的车队。
为首的骑手高举“魏”字大旗,旁边一面副旗上则书着一个“赈”字。
车队不快不慢,透着一股官样文章的从容,仿佛不是来到敌境,而是巡视自家后院。
城楼上,赵衢眯着眼,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他身旁的亲卫低声道:“统领,旗号是司空府的,看这仪仗,怕是来者不善。”
赵衢没有作声,他的注意力全在那支车队上。
自从承土之誓后,他对汉中境内的“金铁之气”有了一种奇异的直觉。
汉中的兵器,无论是新铸还是旧刃,都带上了一丝源自这片土地的沉稳与厚重,如山脉般连绵不绝。
而这支车队,在赵衢的感知中,就像一块扎眼的异物。
那些随行护卫的佩刀,看似制式统一,寒光凛凛,但其内在的“气”却显得轻浮、杂乱,与周遭万物格格不入。
尤其是领队那名文士腰间悬挂的宝剑,其气更是尖锐刺耳,像一根扎入血肉的毒针。
“来者何人,所为何事!”城头守军按例喝问。
车队停下,那名文士模样的领队策马向前,朗声道:“奉魏王令,司空府参军李通,特来拜见安西侯,并押送赈灾粮草,以示魏王对汉中百姓之体恤。闻说前日温侯祭天,天降祥瑞,魏王特命我前来观瞻实情,以录入史册,传颂天下!”
话语滴水不漏,既显曹操的“仁德”,又将“查探”的目的包装得冠冕堂皇。
赵衢冷哼一声,却挥手下令:“开城门,放使团入城,请至驿馆歇息。”
亲卫一愣:“统领,这……”
“主公有令,来的都是客。”赵衢”
当夜,驿馆之内,灯火通明。
参军李通正与几名心腹在内堂密议。
一名随行的方士打扮的老者低声道:“大人,白日入城时,我便觉此城风水有异。金铁之气过盛,压得人喘不过气。那吕布祭天之说,恐非虚言。”
李通不屑地撇撇嘴:“装神弄鬼罢了。一介武夫,还能翻了天不成?今夜子时,按原计划,派人去城中粮仓与武库附近纵火,务必将动静闹大。明日我便上书,称‘天师余孽’作乱,吕布无力弹压,届时大军便可顺势‘平乱’入境!”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仿佛来自地底深处。
紧接着,悬在墙壁上的装饰性刀剑、护卫们搁在桌案上的佩刀,全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怎么回事!”一名护卫惊恐地想去按住自己的刀,却被一股巨力弹开,虎口震得发麻。
嗡鸣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从一声变成了千百声合奏!
整个驿馆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蜂巢,无数金属在其中狂舞。
瓷器被震得粉碎,桌椅咯咯作响,连房梁上的铁钉都在哀鸣。
李通脸色煞白,死死盯着自己腰间那柄由名匠打造的宝剑。
那柄剑此刻竟像活物一般在他腰间疯狂跳动,剑鞘与剑柄碰撞,发出“铛铛”的脆响,仿佛急于挣脱束持。
“护驾!有刺……”
他“客”字尚未出口,只听“锵”的一声惊天巨响,那柄宝剑竟自行从鞘中跃出!
一道寒光在空中划出凄厉的弧线,不砍向任何人,而是狠狠撞向了对面的墙壁!
“咔嚓!”
精钢铸就的剑身,在一声脆响中,应声断为两截,无力地掉落在地。
死寂。
驿馆内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绝伦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那名方士更是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指着断剑,嘴唇哆嗦着,面无人色地尖叫:“兵……兵灵作祟!此地有兵灵!吕布……吕布役使的不是兵,是鬼神!此地不可久留,不可久留啊!”
恐惧如同瘟疫,瞬间引爆。
护卫们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仿佛身后有无形恶鬼在追赶。
李通也彻底慌了神,连夜带着残存的人马,狼狈不堪地逃出南郑城,在城外十里处扎营,再也不敢踏入城池半步。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陈仓的曹军大营。
李孚听完斥候的禀报,手中的竹简“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他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额头冷汗涔涔。
夏侯渊皱眉道:“不过是些江湖术士的把戏,何至于此?”
“不!”李孚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利,“妙才将军,你错了!妖术惑人眼目,而此乃号令金铁!这说明吕布不单能控兵,他……他还能扰心!用这种鬼神莫测的手段,从根源上摧毁我军将士的胆气!这不是人与人的战争,这是……这是鬼谋啊!”
他猛地抓住夏侯渊的衣袖,急切道:“万万不可再进军!必须立刻暂缓攻势,待其内耗,或者……或者寻到破解此等‘誓约’的法门!”
而在南郑城中,吕布听着赵衢的回报,只是淡淡一笑。
他转头对正在整理文书的张盛说道:“去,伪造一份供词。”
张盛一愣:“主公,何种供词?”
“就说,我们抓到了一名曹军细作,”吕-布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这名细作招供,曹营军师李孚,早已暗通蜀中刘备,献此缓兵之计,正是为了借我吕布之手,削弱夏侯渊将军的兵力。他想让我和夏侯渊斗个两败俱伤,刘备便可坐收渔利。”
他顿了顿,补充道:“把这份‘供词’写得越逼真越好,然后……找个机灵的弟兄,去军中酒肆里‘喝醉’,不经意间,把这事儿给‘说漏嘴’。”
数日后,这则流言蜚语便如插上了翅膀,飞入了曹军大营。
恰在此时,一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先锋校尉牛金奉命带一队斥候巡查边界,返回营地时,竟被自家哨岗的士卒用长矛团团围住!
“你们疯了!连我都不认识了?”牛金勃然大怒。
那哨官一脸警惕,指着牛金腰间的佩刀:“校尉,得罪了!你的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震。军中传言,兵刃异动者,皆是吕布奸细!”
牛金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的佩刀正不受控制地嗡嗡作响,越靠近汉中方向,震动得越厉害。
这正是那日祭典之后留下的后遗症,是他对吕布“金铁之主”身份最深刻的恐惧烙印!
“放屁!”牛金百口莫辩。
混乱传至中军,夏侯渊怒不可遏,当场斩了那名尽忠职守的哨官,却依旧无法平息众将心中那份日益滋生的猜忌与恐惧。
连一向主张速攻的猛将曹洪都动摇了,他在军事会议上沉声道:“若连自己吃饭的家伙都信不过,这仗还怎么打?我手下的弟兄们,现在晚上睡觉都得把刀扔得远远的,生怕半夜被自己的刀抹了脖子!”
“入汉中者,兵叛主亡!”
这句谣言,终于彻底在曹营中扎下了根。
李孚再次苦谏:“将军,军心已乱,此乃心理之战,非力可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如暂退三十里,重整旗鼓,另寻南路入川,避其锋芒!”
夏侯渊双拳紧握,指节发白。
他盯着远处云雾缭绕的汉中群山,仿佛能看到吕布那张嘲讽的脸。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准!”
曹军大营开始缓缓后撤,这一退,退的不仅是三十里地,更是无敌曹军的赫赫声威。
与此同时,褒水上游的某个隐秘洞穴外,铁匠尹赏带着几人,悄然停下脚步。
他闭上眼,仔细感应着片刻,然后对身后的士兵点了点头:“主公神机妙算,人就在里面,约莫五百之数,兵器之气驳杂,正是曹军的制式。”
吕布并未派兵围剿,反而下了一道奇怪的命令。
一队汉中兵士抬着一口漆黑的密封棺材,大摇大摆地送到了洞口,然后转身就走。
洞的曹军细作惊疑不定,壮着胆子打开棺材,只见里面躺着一具早已饿毙的“逃奴”尸体。
而在尸体怀中,他们搜出了一封用油布包裹的“曹洪亲笔信”,上面赫然写着:“事成之后,汝等皆为功臣,为首者,许封亭侯!”
消息传回后撤的曹军大营,曹洪看到那封伪造的信件,气得三尸神暴跳。
他本就因军心不稳而烦躁,此刻这口黑锅从天而降,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认定是自己麾下有人泄密,或是有人故意栽赃,当场拔剑斩杀了两名劝谏的副将,军心进一步分裂,人人自危。
夜色渐深,南郑帅府。
赵衢如鬼魅般潜入,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一份用丝绢写成的真正密令,正是从城外那个“魏国使团”一名昏迷的仆役身上搜出的。
“主公,查到了。李通的真正指令是——若无法取证,便纵火焚城,嫁祸‘天师余孽’,为主公大军入境制造口实。”
吕布接过密令,借着烛光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极寒的冷笑。
“他们不信神,也不信人,”他将丝绢扔进火盆,看着它化为灰烬,“他们只信一把火。”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望着曹军后撤方向的夜空,声音低沉而冷酷。
“传令阚禹。”
一名身形魁梧的将领自暗影中走出,躬身听令。
“打开南门,放出三百头羊。每一头羊的犄角上,都给我绑好浸满火油的布包。”吕布的眼中,倒映着盆中跳动的火焰,宛如两簇地狱业火。
“既然他们想看一场大火,”他缓缓说道,“那就让这场火……烧到他们自己人头上去。”
夜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帅府之外,一切依旧平静。
但在无人知晓的南门羊圈内,三百头被饿了两日的山羊正焦躁地来回踱步,鼻孔里喷出不安的粗气,它们的犄角上,已经缠绕上了预示着毁灭的油布。
远方的山谷中,风声渐起,仿佛万千兵刃在黑暗中被唤醒,正低声吟唱着一曲杀戮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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