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罗娜最近发现卡本内有时会陷入奇怪的沉默。并非那种普通的沉默,而是更深沉、更内省的状态。她问过几次,但卡本内只是摇摇头说“没事”,佩罗娜就不再多问了。
樱桃很高兴佩罗娜没有刨根问底。毕竟,连樱桃自己也不太清楚卡本内发生了什么。她能感觉到卡本内在她体内的生命力流动与以往不同,似乎更……集中?她推测这可能是卡本内作为一艘“活船”,其本质正在适应樱桃不断增长的力量,或许在进化。
最终她们到达了克拉伊咖那岛——那个鹰眼称之为家的阴森城堡所在地。令樱桃惊讶的是,城堡有一部分明显是新修的,看起来比旧的部分更坚固。
“这家伙居然有钱修房子?”樱桃难以置信地嘟囔道。
“或许他接了些兼职?”罗宾猜测道。
她们降落在城堡庭院里,鹰眼和索隆早已等在那里。索隆看起来变化很大。他依然健壮,但皮肤晒得更黑,身上多了不少疤痕。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眼上那道狰狞的伤痕,已经永久地闭上了。
“哟。”索隆随意地打招呼,仿佛她们只是出门买了趟东西。
“索隆!你的眼睛怎么了?!”佩罗娜惊叫道。
“训练时弄的。小事。”索隆耸耸肩。
樱桃眯起眼睛看向鹰眼。“你干的?”
“是他自己要求的。”鹰眼平静地回答。“他说如果不能在生死边缘徘徊,就永远无法超越。”
樱桃哼了一声。这听起来确实像索隆会做的事。她转向罗宾,后者正用她的方式仔细打量着索隆,评估他的成长。
“看来你变强了。”罗宾微笑道。
“还不够强。”索隆说,目光锐利地看向鹰眼。
鹰眼无视了这句挑衅,看向樱桃。“所以,你是来履行那个荒谬的‘父女互动日’约定的?”
“显然。”樱桃翻了个白眼。“罗宾要求的。”
罗宾无辜地微笑着。“我觉得这会很有趣。”
鹰眼叹了口气,那叹息沉重得足以压垮一艘小船。“很好。今天下午。别迟到。”他说完便转身走回城堡,黑色大衣在他身后飘扬。
索隆看着樱桃,脸上露出罕见的、几乎是幸灾乐祸的笑容。“祝你好运。和那家伙‘互动’可比和他对打还累。”
“闭嘴,绿藻头。”樱桃没好气地说。
那天下午,樱桃不情不愿地来到了城堡里鹰眼指定的房间。那是一个宽敞的图书馆,鹰眼正坐在一张大桌子前,面前摆着两杯茶。
“坐。”他说,头也不抬。
樱桃坐下,盯着那杯茶。“所以,‘互动’就是一起坐着喝茶?”
“这是开始。”鹰眼抿了一口自己的茶。“告诉我,你最近在剑术上有什么进展。”
樱桃眨了眨眼。她没料到会是这种话题。“呃……我主要在用‘樱天国’。它现在融合了雷电能力,算是……血炼武器?”
鹰眼终于抬眼看她,那双鹰般的眼睛锐利无比。“血炼武器?有意思。你走的路很罕见。”
“你听说过?”樱桃好奇地问。
“古老文献中有提及。将恶魔果实力量与武器彻底融合,使其获得‘生命’与‘意志’。风险极高,失败则武器尽毁,使用者也可能遭反噬。”鹰眼放下茶杯。“你成功了。这证明你作为锻造师和剑士的技艺都已登峰造极。”
樱桃有点不自在。这可能是她从他那里得到过的最接近赞美的话了。“谢谢……我想。”
“演示给我看。”鹰眼说。
樱桃犹豫了一下,然后抽出“樱天国”。刀身在鞘中便隐隐有电弧跃动。她将其拔出,一道细小的闪电在空中噼啪作响。
鹰眼仔细端详着刀刃,甚至伸出手指轻触刀身。他感受着其中流动的力量,点了点头。
“平衡完美。雷电之力并未破坏刀身结构,反而与之共生。你对材料的理解很深。”他收回手指。“但武器再强,终究是工具。关键在于执刀之人。让我看看你的斩击。”
他们移步到城堡后方一个特意清理出的训练场。鹰眼抱着手臂,示意樱桃出手。
樱桃深吸一口气,挥出一刀。没有使用任何果实能力或霸气,仅仅是纯粹的斩击。空气被撕裂,一道深深的沟壑出现在远处的地面上。
“力量足够,但意图不纯。”鹰眼评论道。“你在犹豫。为什么?”
樱桃皱眉。“我没犹豫。”
“你犹豫了。”鹰眼走近,他的存在感压迫着樱桃。“你在考虑‘这样够不够好’,‘会不会被批评’。真正的斩击,心中只有‘斩断’这一念。杂念越多,刀越钝。”
樱桃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说得对。在面对鹰眼时,她下意识地在寻求认可,这在战斗中是大忌。
“再来。”鹰眼命令道。
这次,樱桃清空思绪,只专注于眼前的“斩断”。她再次挥刀,这次的感觉截然不同。斩击更快,更锐利,沟壑更深,边缘也更平滑。
鹰眼微微颔首。“有进步。但你过于依赖果实能力和那种……‘修行’带来的力量。纯粹的剑术,你生疏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鹰眼以近乎残酷的严格指导着樱桃的基础剑术。每一个姿势,每一次发力,每一道斩击的角度,都被他挑剔到极致。樱桃累得大汗淋漓,手臂酸麻,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这样。这是一种久违的、专注于技艺提升的感觉。
“今天就到这里。”鹰眼终于说道,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你的基础仍在,但被太多外物掩盖。记住,无论你拥有多少种力量,剑士的根本,永远在于手中的刀与挥刀的心。”
樱桃收刀入鞘,默默点头。这堂“课”比她预想的更有价值。
他们走回城堡,在图书馆再次坐下。茶已经凉了,但鹰眼又泡了一壶新的。
“索隆的进步如何?”樱桃问道,更多的是为了打破沉默。
“他很努力。”鹰眼说,语气中有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满意?“天赋卓绝,意志如钢。他走上了一条与我不同的路,专注于‘斩铁’之上的境界。假以时日,他会成为真正的大剑豪。”
“那你呢?你还在追求什么?”樱桃忍不住问。
鹰眼看向窗外渐暗的天空。“我已是‘世界最强’。但我追求的,或许并非一直停留在这个位置上。索隆的出现……很有意思。他让我看到了剑道的另一种可能性。”
这可能是樱桃听过鹰眼说的最有人情味的话了。
短暂的沉默后,鹰眼再次开口:“关于你的祖母……安杰拉。她在香波地群岛,夏琪那里。”
樱桃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我有我的消息渠道。”鹰眼淡淡地说。“她似乎在等你。你最好别让她等太久。”
一股暖流涌上樱桃心头。奶奶没事,还在等她。“……谢谢。”
鹰眼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喝着茶。
父女互动日就这样结束了。没有拥抱,没有感人的话语,只有关于剑、力量和家人的几句简单交流。但不知为何,樱桃觉得,这对他们俩来说,或许就是最合适的互动方式。
当她回到同伴们身边时,罗宾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
“看来互动进行得不错?”罗宾微笑着问。
“还行。”樱桃承认道。“那老头……没那么糟。”
佩罗娜在一旁做了个鬼脸。“你们米霍克一家子都怪怪的。”
第二天,她们准备离开。索隆会和她们一起走,前往香波地群岛与路飞他们会合。
鹰眼站在城堡门口送行。他对索隆点了点头:“别死了。你的命和你的野心,都还有价值。”
索隆咧嘴一笑,露出尖牙:“等着吧,鹰眼。下次见面,就是我取下你首级之时。”
鹰眼只是微微勾起嘴角,然后目光转向樱桃,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樱桃也点了点头。无需多言。
卡本内载着众人升空,飞离了克拉伊咖那岛。樱桃回头望去,看到那个黑衣黑刀的身影依然站在城堡前,如同一个孤独的标杆,矗立在剑道的巅峰。
“好了,”樱桃转身面对前方,“接下来,去接奶奶,然后……是时候回到阳光下了。”
香波地群岛,以及久违的伙伴们,正在前方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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