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一响，悠扬的曲调缓缓流淌。
舞娘们踩着轻盈的步子，鱼贯而入。
她们身姿婀娜，裙裾飘飘。
与此同时。
一队队宫女端着热腾腾的菜肴，有序地从殿外走来。
金盘玉盏中盛着各色珍馐，香气四溢。
这正是窈窈最盼着的时刻。
她早就眼巴巴地等了好久，小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小竹筷子，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桌上的每一道菜。
她的小腿在椅子下兴奋地一蹬一蹬。
等菜一上齐，她便迫不及待地埋头猛吃，小嘴巴鼓鼓囊囊。
真香啊！
她心里美滋滋地想。
司徒翊坐在上首，看着女儿这副贪吃模样。
非但没有责备，反而嘴角浮起一丝难得的笑意。
他拿公筷细心地挑了块嫩滑的鱼肚，轻轻放进窈窈面前的小碟里。
“多吃点，宝贝，别饿着。”
他顿了顿，又低声哄道：“想吃啥，告诉爹，爹让御膳房连夜给你做。就是天上的月亮，爹也想办法摘下来给你当点心。”
窈窈眨巴着大眼睛，小脸红扑扑的，听罢立刻咧嘴笑了。
她也学着他的样子，用自己那双小筷子，颤颤巍巍夹起一块金黄酥脆的鸡腿，努力对准了司徒翊的碗口，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爹爹也要吃哦，你不吃饭，身子会饿的。你吃得香，身子才健健康康的，才能陪窈窈玩。”
司徒翊心里像被温水泡着，又甜又暖。
他望着女儿那张纯真的小脸。
忽然觉得这满殿的锦绣华灯，都比不上她一个笑靥来得珍贵。
这小丫头，真是他贴心的小棉袄。
“好，爹吃，都吃。”
他柔声应着，眼底泛起一丝湿润。
随即低头夹起那块鸡腿，一口一口地慢慢嚼着。
另一边。
黑羽大飞一手拎着卫答应，如拎一只破鸡般，脚步轻得没有一丝声响。
他早把她的嘴用灵力封了，唇舌动弹不得。
省得她尖声乱叫，吵得人头疼。
卫答应眼神惊恐，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脚下那片深渊。
黑羽大飞闭眼一探，神识瞬间扫过整个皇城。
片刻，他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讥诮的笑。
“哈，找到你了！躲得倒是挺深，可惜，还是没逃出我的手掌心。”
话音未落，黑羽大飞一晃，身形如同融入夜色。
风止，檐静，只留下卫答应那还未落下的尖叫。
再出现时，他已在翠玉宫外一条偏僻的小巷里。
巷子狭窄，青石板湿漉漉的。
墙角堆着废弃的木箱和破瓦罐，空气中弥漫着腐叶和霉味。
他把卫答应随手一扔，像丢个破麻袋般毫不怜惜。
任她砰地一声砸在地上，肩膀磕在石头上，痛得眼泪直流。
“哟，等这儿看戏呢？”
他抱着胳膊，靠在斑驳的墙上，冷冷盯着对面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瞧你那副躲躲藏藏的德行，缩头缩脑，东张西望，真够让人反胃的。连正脸都不敢露，还敢妄想搅乱这皇宫？”
邪修一愣，瞳孔骤然收缩。
他藏在黑袍之下，脸上戴着半张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阴冷的眼睛。
可他很快笑了。
“重阳山的玄修，果然名不虚传。”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隔着三重阵法，还能察觉我的气息……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他一点都不慌，甚至还有点得意。
“我还琢磨着，得再等几天，才能瞧见一场真正的热闹呢。”
他故意朝那个正拼命往墙角爬脱的卫答应瞥了一眼。
他就知道这废物根本成不了事。
胆小如鼠，心志不坚。
连最简单的任务都完不成。
可他要的，本也不是她成事。
他要的是气运，是命。
是借她的失败，引出更大的混乱。
黑羽大飞盯着他看了几秒。
片刻后，他才慢慢开口。
“你是黑宗的人吧？”
“就冲你这身缠绕不散的阴气，还有那躲藏的本事，我敢断定，你至少是长老级别的人物。”
世上的邪修，九成九都出自黑宗。
这个门派就像是扎根在黑暗中的毒草。
越是被人铲除，就越是疯狂滋长。
斩一茬，长一茬，根系深入地底，难以根除。
总有人不甘心走漫长的正道修行之路，于是便选择走捷径。
他们抛弃良知，舍弃天道正理，甘愿堕入邪路，换取一时的强大力量。
而这些人，最终几乎全都投入了黑宗的怀抱。
邪修不慌不忙，站在原地，低笑几声。
“对，我确实是黑宗长老。”
他坦然承认，毫无避讳之意。
“那……你打算咋办？要杀了我吗？”
话音未落，他的脸色骤然大变。
“噗！”
一口浓稠的黑血猛然从他口中喷出。
他猛地捂住胸口，身体剧烈颤抖。
“你……你根本没动手？！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疼？”这不过是他的一具分身罢了。
按理说，即使被毁，最多也只是让他本体受些反噬之痛。
可现在这种感觉。
不是简单的创伤，而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侵蚀。
黑羽大飞勾唇一笑，嘴角上扬。
“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是分身。你身上的气息太浮，动作太刻意，连眼神都带着演戏的痕迹。所以……我早在你踏进这片院子的时候，就在你脚下，埋了点小玩意儿。一道蚀魂印，专门针对分身与本体之间的联系。”
“我这招有点特别，能通过分身，一点点伤到你本体的根基。而且，一旦启动，就停不下来。”
邪修已经感觉到了。
那种熟悉的力量正在悄然流逝。
他的修为在悄悄下滑，每过一息，便减弱一分。
更可怕的是，他的魂魄像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
他拼命想要运转心法压制，却发现灵力根本无法凝聚。
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到底是谁？”
他咬牙切齿，声音沙哑。
“重阳山那个小姑娘，还有程辉茗，他们绝对没这等能耐！”
黑羽大飞也没急着动手。
他站在原地，目光如炬，神情平静。
“不如说说看，”他缓缓开口，“你为何要放任妖魔围攻京都？”
“又为何，偏偏盯上窈窈？她不过是个孩子，与你无冤无仇。”
“若是肯交代，”他淡淡道，“我或许，能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邪修的脸色瞬间扭曲到了极点。
他知道，再多拖延也无意义。
本体正在遭受不可逆的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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