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尖叫着往后躲。
“伥鬼！一定是妖兽变的伥鬼！”
“不，你看他走路的样子，哪像鬼......”
“该不会是舍不得大家，回来看最后一眼吧......”
各种猜测此起彼伏。我穿过人群，每走一步，质疑的声音就弱一分。
“看清楚！”我雷系法力全开，银白闪电如蛇一般缠绕全身，“哪个伥鬼能用术的？”
虚影笼罩下，村民们的表情从恐惧变成震惊，他们的反应让我十分满意。
虎子趁机喊道，“是山神！松为哥被山神救了！”
“山神？”村民们听后皆是一愣。
我还没来得及说出编好的故事，虎子却抢在我的前面，添油加醋的将整件事情描述了一遍。
不得不说，虎子在这方面确实有点天赋，来猎妖真是有点屈才了。
有了虎子的神助攻，这下，连最顽固的无神论者都闭上了嘴。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有人大声说道，“管他呢！松为活着回来就是好事！走，回村再说！”
就这样，我重新踏上了鹿头村的土地。
我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我站在自家破旧的院门前，看着那个佝偻的身影快步走来。
村长脸上堆满了笑容，皱纹里夹着汗珠，一见面就抓住我的手上下打量，“小松啊！可算活着回来了！真是老天保佑。”
他的手很粗糙，像砂纸一样刮蹭着我的皮肤。
我任由他拉着，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
“村长，我没事。”我笑着说，“就是有点累。”
他连连点头，“好好好！回来就好！”
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确认我是否真的完好无损。
寒暄几句后，我状似无意地问起，“我大伯呢？”
村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个......”他犹豫了一下，眼神躲闪，“你大伯他......”
我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你可能死在了猎妖上，”村长最终叹了口气，“觉得愧对你父母，前些日子......寻短见了。”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我踉跄了一下，扶住院墙才没有跌倒。
大伯......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老好人，那个在我父母死后收留我的亲人，就这样没了？
“带我去看看他们。”我听见自己说。
村长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
墓地就在村后的山坡上。
我沿着熟悉的小路往上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三座新坟，父母的、大伯的，还有王大叔的。
我站在坟前，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都是因为钱......”我喃喃自语。
如果父母有钱治病，我就不会被大伯照顾。
如果王大叔有钱治病，那他就不会死去。
钱。
又是钱。
这个该死的诅咒，像一条毒蛇缠绕着鹿头村的每一个人。
我蹲下来，手指抚过墓碑上的姓名。
冰冷的石碑刺痛了我的掌心，却比不上心里的痛。
“我回来了。”我对墓碑说，“但这不是结束。”
“等我下次来看你们，我会让你们看到，整个鹿头村的人，都不会再为了钱而死。”
他们的死亡，坚定了我的决心。
在看到村长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决定了，第一次的祭品是谁。
若是要成就大业，必要的牺牲是少不了的，村长老了，已经无法在带领鹿头村走下去了，鹿头村需要一个更好的领导人。
而村长，就正好发挥一下他最后的余温吧。
......
夜色如墨，村口的老槐树下燃着一堆篝火。
十几个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围坐在篝火旁。
村长、猎妖队的几个骨干、还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
我站在火堆旁，感受着身后投来的灼热视线。
“诸位。”我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山神的恩赐，大家已经看到了。”
“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村民们骚动起来。
老李头瞪大了眼睛，“小松，你真见过山神？”
我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那根骨头，在火光下晃了晃。
“山神说了。”我故意停顿了一下，让气氛更加凝重，“想要得到他的庇佑，就需要每半年举行一次祭祀。”
“祭祀？”村长皱起眉头，“怎么个祭法？”
我环视众人，目光最终落在村长身上，“每半年一次，村里选出一名祈福人，前往森林深处的山神庙为全村祈福。若祈福成功，鹿头村必将迎来大丰收。”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出村民们期待又忐忑的表情。
我的目光缓缓转向村长，“我觉得，第一次祈福......”
我顿了顿，“村长您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村长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我？可是我......”
“您德高望重。”我微笑着说，“由您代表全村去祈福，山神一定会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村民们开始窃窃私语。老张头搓着手，“是啊，村长，您就代表我们去见见山神吧，看看松为说的到底是真的假的。”
“如果......”村长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如果真如你所说，山神能保佑村子......”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佝偻的背，“我这把老骨头，折腾一倒也无妨。”
屋内顿时响起一片赞叹声，众人纷纷夸赞村长的决定。
我的嘴角微微上扬。
完美。
老迈的村长，衰弱的身体，再加上山神庙那条崎岖难行的山路......
“三天后就是吉日。”我起身，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到时候我会亲自带路，送村长去山神庙。”
“其余人就不用跟过来了，万一触怒了山神，惹的他老人家不高兴，你们可承担不起。”
村民们纷纷点头应和，毕竟谁都不想做触霉头的那个人。
夜深了，人群渐渐散去。
我独自站在槐树下，望着星空发呆。
村长对我一直都很好，但我却要亲手将他送进怪物的口中。
对不起村长。
你在村里的威信太高了，村里的骨干，猎妖队，村民，几乎全都听你的。
你不死，我难以领导起整个鹿头村。
为了鹿头村的未来，你必须做出牺牲。
第一个祭品，只能是你。
你的命，就是鹿头村新生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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