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
主持人颤抖着声音，打破了这片澄澈的寂静。
“谢谢……谢谢方羽。”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从事主持工作二十年，第一次，在舞台上，不知道该如何组织我的语言。”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只想说，能亲耳听到这样一首歌，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
话音落下。
寂静的观众席，终于有了反应。
不知是谁，第一个站了起来，用力鼓掌。
但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成百上千的人，像是被唤醒了一般，纷纷起立鼓掌。
评委席上。
评委们也缓缓站了起来，为方羽鼓掌。
他们的表情，各不相同，却又同样的震撼。
掌声在主持人的示意下，渐渐平息。
点评环节，终于到来。
李思源手握话筒，看着方羽，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欣赏，有震撼，有迷茫，甚至还有一丝……惭愧。
“方羽。”
“我教了一辈子声乐，我告诉我的学生，气息是根本，共鸣是关键，技巧是武器。”
“我用我制定的标准，去评判每一个声音。”
“可今天，你用一首歌，推翻了我建立了一辈子的所有标准。”
“我没办法从技术的角度去评价你。”
“因为这首歌，已经超越了技术的范畴。”
“如果非要说，我只能说，在艺术的境界上，你……是我的老师。”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李思源教授，学院派的泰斗级人物。
竟然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承认一个年轻的选手，是他的老师！
这是何等惊人的评价！
李思源没有理会众人的惊愕，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方羽，然后举起了自己的打分牌。
10分！
满分！
接下来，是慕容月。
她今天的神情，一改往日的玩味和慵懒，显得格外郑重。
“我一直在想，比赛的意义是什么。”
“是为了分出胜负，是为了争夺荣誉吗？”
“以前我认为是。”
“但听完你这首《送别》，我明白了。”
“最高级的比赛，是‘不比’。”
“当所有人都还在拼尽全力，想要证明自己比别人更强的时候，你选择了，跳出这个维度。”
“你不是来比赛的。”
“你是来，渡人的。”
“用你的歌声，渡我们这些，还在红尘俗世里打滚的凡人。”
她说完，也举起了自己的打分牌。
同样，是一个“10”！
连续两个满分！
现场的气氛，已经被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另一位评委，郑怀章老人的身上。
这位华夏乐坛的定海神针，会给出怎样的评价？
郑怀章老人没有立刻说话。
他闭着眼睛，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眸里，闪动着晶莹的泪光。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他轻轻地，念出了这句歌词。
“好一个知交半零落……”
他看着方羽，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
有欣慰，有感慨，甚至还有一丝……嫉妒。
是的，嫉妒。
“我写了一辈子词，作了一辈子曲。”
“如果，如果能让我在临死前，写出这样一句词。”
“我郑怀章，死而无憾！”
老人的声音，掷地有声！
全场，所有人都被他话语里的那份沉重和激动，给深深地镇住了。
这，就是来自一位乐坛泰斗，最高的赞誉！
他没有谈境界，没有谈道。
他只用最朴实的话，表达了自己最极致的敬佩。
郑怀章拿起了面前的打分牌。
“孩子，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知道，我们华夏的音乐，还没有死。”
“它，活过来了。”
第三个10分！
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三个评委，一致满分！
这是金钟奖有史以来，从未出现过的奇迹！
主持人激动地宣布：
“方羽选手在个人作品演唱环节的最终得分是……”
“10分！”
“满分！金钟奖历史上第一个满分诞生了！”
后台。
监视器前。
林凡静静看着屏幕上那个被无数光环笼罩的男人。
听着那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他没有感到丝毫的嫉妒。
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当差距大到一定程度时，剩下的，就只有仰望。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心服口服。
林凡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发自内心的笑。
他挺直了因为常年练琴而有些微驼的背脊。
转身，朝着后台的出口走去。
脚步，从未有过的轻松。
属于他的时代，结束了。
但或许，一个新的，更好的时代，正要开始。
而他，将成为一个见证者。
这样，也挺好。
舞台上，方羽向所有人鞠躬致谢。
主持人强压着激动，高声宣布：
“各位观众！个人作品演唱环节已经全部结束！”
“接下来，让我们共同期待，本届金钟奖，为大家带来的，最特别的献礼！”
“一个注定被载入史册的夜晚！”
“——奇迹之夜！”
全场的灯光。
在这一刻，骤然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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