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头，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心，皮肤相触的地方泛起淡淡的热，眼里亮闪闪的，里面清清楚楚地映着她的影子，再容不下别的东西。
在他心里，只要能这样被小粉抱着，能闻到她的味道，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在自己头上动，哪怕让他这样响上一整天，也心甘情愿。
小贝在一旁翻了个身，大概是彻底习惯了这背景音，往她脚边挪了挪，把脑袋埋进她的小腿，又沉沉睡了过去，小尾巴还无意识地搭在她的脚踝上。
桃夭看着一奥一兽安稳的睡颜，心里那点因为想家而生的烦躁渐渐散了。
她重新抬手，轻轻按在布莱泽的头顶，动作放得又轻又缓，指尖顺着他的光纹慢慢滑动，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回应。
算了，响就响吧，至少这声音证明这家伙现在很开心，不是吗？
光之国银十字的光粒灯，将诊疗室映照得一片暖融融。
玛丽军长坐在医疗台前，指尖看似漫不经心地划过光脑屏幕上的报告，一行行数据在她眼前流淌——
这些内容，她早在半小时前就已核对完毕，此刻反复滑动的动作，不过是为了掩饰那份按捺已久的等待。
银白的制服包裹着她的身形，衬得她气质温婉如月光，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眼底却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享受这战前难得的宁静。
“砰——”
诊疗室的门被人用蛮力推开，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蒙多长老抱着一个浑身是伤的青年，踉跄着闯了进来。
他往日里挺直如标枪的脊背，此刻微微佝偻着，像是被无形的重担压弯。
怀里的青年，胸口的计时器裂着蛛网般的缝隙，原本明亮的光纹黯淡得几乎看不见起伏，气息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
“玛丽！”蒙多长老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往日里对她的轻视与傲慢荡然无存，只剩下近乎卑微的恳求。
“泰罗的事……是我糊涂，是我纵容伊尔在前线上针对他，是我教子无方！我愿意补偿，我什么都愿意做，求你……求你救救我儿子！”
玛丽缓缓抬起头，脸上的笑容依旧柔和，像光之国清晨带着露水的花瓣。
但她的眼底，却像淬了万年寒冰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甚至连最细微的涟漪都没有。
她站起身，动作轻柔地抚平了制服上本就不存在的褶皱，声音温得像光之国的晨露，滴落在心尖上，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蒙多长老快别这么说，大家都是为了光之国，谁也不想出这样的意外，不是吗？”
她向前迈了一步，凑近看了眼伊尔胸前碎裂的计时器，指尖在离伤口寸许的地方轻轻停下，仿佛怕惊扰了这脆弱的生命。
她故作惋惜地轻叹一声，那语气里的无辜与同情，足以让任何人心生怜悯：“只是……佐菲前几日还特意提醒过您吧？说令郎性子太急，战场上最忌冲动冒进。现在看来，长辈的话，果然是该听的。”
蒙多长老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却只能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是我教子无方……”
“而且啊，”玛丽话锋一转，笑容里添了几分天真与无奈，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残酷的事实。
“科技局新研发的生命固化技术，虽能勉强吊住性命，可令郎这伤，是本源能量溃散，就算侥幸救回来，恐怕也……”
她顿了顿，微微垂下眼帘，像是不忍说出那残忍的结局，声音压得更低，“连最基础的光线都发不出了，和残废……也没什么两样呢。”
“残废也认！”
蒙多长老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只要他能活着，就算以后只能在光之国的角落里苟延残喘，我也认！等他好了，我亲自带他去给泰罗磕头道歉，磕到泰罗满意为止！”
“长老言重了。”玛丽笑得愈发温柔，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那语气亲昵得像对待自家长辈。
“您放心，银十字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自然不会见死不救的。”她转头对门口喊了声，声音清脆悦耳：“莉莉，带伊尔去三号治疗仓，用最高配置的修复液，千万别怠慢了。”
小助手应声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伊尔，生怕碰碎了这脆弱的生命。
玛丽站在原地，目光落在伊尔胸口碎裂的计时器上，那笑意终于从嘴角蔓延到眼底，却带着一丝冰冷刺骨的快意，像毒蛇吐信，在暗处闪着寒光。
蒙多长老还在低声道谢，语无伦次地承诺着日后的补偿。
玛丽一边敷衍地应着，一边在心里冷笑——补偿？
他以为，泰罗受的那些委屈，那些差点殒命的瞬间，是几句道歉、一点补偿就能抵消的吗？
等蒙多长老转身离开，诊疗室的门缓缓合上，玛丽才缓缓坐回椅子上。
她的指尖在光脑上轻轻一点，屏幕上立刻跳出伊尔的资料——
上面清晰地记录着他在战场上设计陷害泰罗的证据：故意泄露泰罗的行军路线，导致泰罗陷入怪兽包围圈；在泰罗的能量补充剂里动手脚，让他在激战中能量骤减；甚至在一次联合任务中，假装失手，用光线误伤泰罗驾驶的机甲右臂。
每一条，都足以让伊尔被剥夺战士资格，永世不得踏入战场。
“我说过啊……”
玛丽对着空荡的诊疗室轻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带着血腥味的笑，那笑容如同盛开在深渊边缘的罂粟，美丽而致命，“伤我儿子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她抬手，指尖轻轻划过光脑上“最高配置修复液”的选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那所谓的“最高配置”，不过是她特意调制的一种药液——
能保住伊尔的命，却会让他永远活在能量紊乱的痛苦中，每一次动用力量，都会如万蚁噬心。
他不是喜欢用阴招伤人吗？
那她就让他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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