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珞柠私心里,倒是颇希望此番严修仪能压过岚嫔一头。
毕竟她与严梦笙从未有过节,甚至对其当年能挫岚嫔锐气还隐有一丝佩服。
不过,这深宫之中,怀上龙胎已是千难万险,想要平平安安地待到瓜熟蒂落,更是难上加难。
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暗地里的手脚……
这两人最终能否顺利分娩,真正走到定输赢的那一步,还未可知。
“小主,”含玉轻声提醒,“严修仪有孕乃是喜事,我们霁月轩……是否要备一份贺礼送去景昌宫,略表心意?”
温珞柠略一思索,便摇了摇头:
“不必了。莫忘了,我如今正在禁足思过。对外便只作不知此事吧。”
含玉闻言,嘴唇微动,似有话说,却又有些犹豫。
温珞柠瞧出她的迟疑,问道:
“怎么?你觉得如此不妥?”
见主子并无不悦,含玉才大胆进言:
“奴婢是想着……严修仪如今已是从二品的九嫔,若此番有孕,晋位正二品妃位怕是十拿九稳。
如今中宫空悬,若严修仪真有那个造化生下皇子……将来那个位置,也未必不能想一想。
小主此时若毫无表示,会不会显得太过疏远冷淡?
万一将来严修仪真的一步登天,是否会因今日之事,而对小主心存芥蒂?”
温珞柠听完,微微一笑,对含玉能想到这一层表示赞许:
“你能为我长远考量,我很是欣慰。
只是眼下我尚在禁足,若此刻急急地往景昌宫送礼,反倒显得刻意,亦不合规矩,暂且记下吧。”
见温珞柠心意已定,含玉便也不再多言,恭顺应了声“是”。
接连两位妃嫔传出喜讯,仿佛在一池静水中投入了两块巨石,激得整个后宫都波澜迭起。
原本还算克制的争宠戏码,骤然变得激烈起来。
妃嫔们好似都被刺激到了,个个铆足了劲,使出浑身解数。
只盼能承恩雨露,成为下一个幸运儿。
于是,乾清宫前送汤送点的莺声燕语不绝于耳,陛下途经的宫道上,时常能闻得悠扬琴声与婉转箫音。
上林苑中,偶遇圣驾、扑蝶嬉戏、甚至身着轻薄纱衣在月下起舞的曼妙身影也陡然增多……
种种手段,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
每日小福子从外头带回的这些消息,都让窝在长杨宫里的温珞柠听得啧啧称奇,只觉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这后宫,为了荣宠与子嗣,当真是什么戏码都演得出来。
恰在此时,顾聿修因接连得知两位妃嫔有孕,又逢春和景明,心情大为欣悦。
竟起了许久未曾有过的兴致,下旨重启“祭先蚕”与“亲耕”古礼。
先帝在位时极重农桑,几乎岁岁皆行亲耕礼,皇后亦率众行祭先蚕之仪,以示重农恤民。
可谓礼制森严。
不过顾聿修继位后,夙夜勤政,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朝务。
非但简化了亲耕之礼,连祭先蚕之仪亦交由太后代行。
此番重启完整古礼,并旨谕后宫高位妃嫔皆需参与,还是他登基以来的头一遭。
天子亲耕,后妃祭蚕,自然少不了仪仗与观礼之人。
如今中宫之位虚悬,拟定随行与观礼名录的职分便落在了协理六宫事务的翊贵妃与德妃肩上。
名单初拟后呈至御前,顾聿修浏览一遍,提笔添上了几位自己属意、但贵妃未曾列入的妃嫔名字。
最终名单便这样定了下来。
圣旨一下,后宫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幸伴驾的妃嫔喜气洋洋,即刻吩咐宫人收拾行装,只待随圣驾出行,而未能列入名单的,则难免暗自气闷,或酸言酸语,或悻悻不乐。
这一切,自然与尚在禁足中的温珞柠毫无干系。
她乐得清静,只在霁月轩内安然度日。
三月初九,钦天监择定的吉日,圣驾仪仗迤逦如龙,离了皇城,前往京郊先农坛与蚕坛。
温珞柠得知陛下已携众妃启程,而岚嫔与严修仪皆因身怀六甲、不宜奔波而留在宫中后,心中微动。
再次将霁月轩内所有伺候的宫人召集到跟前,沉声叮嘱:
“陛下与贵妃娘娘离宫,宫中空虚,我等更需谨守本分,安分守己。
从今日起,尔等需格外留心,务必看好门户,无事不得擅自离开,更不可放任何无关之人踏入宫门半步。
若有违者,我定不轻饶。”
含珠、含玉、小福子等人见主子神色凝重,皆知此事非同小可,皆敛容正色,郑重应下。
一切果如温珞柠所料。
圣驾离宫后,表面上看,各宫嫔妃似乎都闭门不出。
先前那些层出不穷的争宠戏码也骤然偃旗息鼓,后宫显得格外岑寂。
然而,在这份看似风平浪静的帷幕之下,暗流却愈发汹涌。
这才第三日,小福子便带回消息。
神色间带着几分窥得秘辛的紧张与兴奋:
“小主,听说景昌宫昨夜宣了太医,是陈院判,亥时初刻匆匆进的景昌宫,一直待到子时正刻才出来!
您说……修仪娘娘腹中的龙胎,不会有什么事吧?”
温珞柠沉吟片刻,道:
“应当无碍。若真出了大事,昨夜宫里早就该闹出动静了,岂会等到此刻还这般风平浪静?”
她推测即便有事,想必也不甚紧要。
“哎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含珠闻言击掌,脸上露出庆幸的笑容。
“要是严修仪这胎出了岔子,最称心的恐怕就是岚嫔了!
说起来,岚嫔近来倒是安静得出奇,整日窝在空翠堂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真不像她往日的做派。”
温珞柠淡淡一笑:
“她身孕还未满三月,胎气未稳,静心养胎才是正理,不出来走动是明智的。”
含珠听了,却轻轻叹了口气,满是惋惜道:
“唉……这般大的福气,怎么就偏偏落在岚嫔头上了呢?要是怀有龙裔的是小主您,那该多好……”
温珞柠不由失笑摇头:
“你这丫头,尽想些虚无缥缈的美事。
若怀上身孕当真如此轻易,这后宫之中早已是皇子公主成群,何至于如今陛下膝下仍只有三位公主?”
她停了停了,声音更低了些,仿佛自语。
“更何况……于我而言,无孕,未必不是幸事。尤其在这尚无皇子的微妙关头。”
最后那句话,她说得极轻,却透着极度的清醒与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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