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 源晶！”
疯铁的吼声像被掐住喉咙的破锣，唾沫星子溅在溶洞潮湿的岩壁上，瞬间洇出一小片深色。他粗粝的手指死死抠着腰间磨得发亮的锤柄，指节泛白，连呼吸都带着颤音 —— 不是怕，是烫，是那玩意儿晃得他眼睛发疼。
他当然认得。
黑市上用命堆出来的东西，巴掌大一块就能让三阶武者红了眼。普通人吞下去能直接砸开基因锁，一阶武者攥着它，夜里都能笑醒 —— 那是捅破二阶瓶颈的钥匙，是踩碎命运的石头！就这么块透亮得能照见人影的玩意儿，往黑市一摆，立马能掀翻半条街的血腥。
直到这时疯铁才咂摸过味儿来，江悠悠之前说的“遇到点麻烦”，究竟是怎样的麻烦。
江悠悠没工夫管他的震惊。她屈膝盘膝坐下，指尖刚碰到源晶，那冰凉的触感就顺着指尖窜上来，带着股细弱却执拗的劲儿。
“我要吸收它。”
声音不高，却像块冰碴子砸进篝火里，溅起的火星子都透着冷。溶洞里的空气瞬间绷紧，连火堆噼啪的声响都弱了几分。
“黑蛇帮随时可能找到这里，我们的时间不多。我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她顿了顿，指尖在源晶表面轻轻划了一下，那动作漫不经心，“从现在开始，你守住洞口。任何人，任何东西，胆敢靠近，杀无赦。”
疯铁浑身一震，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混了这么多年黑市，哪能不知道吸收源晶是怎么回事？那是武者最软的时候，能量在骨子里窜，跟拆了骨头重拼似的，别说被打扰，就是风吹得猛了点，都可能浑身爆血而死。
江悠悠这是把命塞他手里了。
这份信任，重如山岳。
他不再犹豫，单手拎起背后的巨锤 “镇狱”，锤头砸在地面上，震得溶洞顶上掉下来几块碎石。他捶了捶自己结实的胸口，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是，老大！”
“除非我死，否则，没有任何东西能踏入这里一步！”
他转身，大步走到溶洞唯一的入口处，如同一座铁塔，将身后的一切，都护在了自己的影子里。
江悠悠收回目光，瞥了眼火堆旁缩着的两个小身影。陈幼薇正把铁樱往怀里搂，小姑娘的脸还带着病后的苍白，睫毛颤巍巍的，像只受惊的蝴蝶。
“看好火。别让它灭了” 江悠悠丢过去一句话，声音里没什么温度，却让陈幼薇莫名松了口气。她用力点头，指尖攥着几根干柴，紧张得指节发白。
交代完这些，江悠悠闭上眼。她的精神力像细密的蛛网，缓缓探出去，轻轻裹住那块源晶。没有预想中的狂暴，也没有挣扎 —— 那股能量温温顺顺的，像刚煮好的米粥，顺着精神力的脉络，一点点往她身体里钻。
这是被【采集术】提纯过的源晶，早没了外头那些杂七杂八的躁气，只剩下最纯粹的本源。
轰！
就在精神力彻底裹住源晶的瞬间，一股滚烫却不灼人的能量猛地炸开！顺着她的四肢百骸窜开，像无数条温热的小蛇，钻进每一个毛孔里。江悠悠的身体轻轻一颤，不是难受，是舒服。像在冰天雪地里泡进了热水缸，每一个细胞都在舒展，发出细微的 “噼啪” 声。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能量在体内分成了四股。一股扎进肌肉里，带来阵阵灼热，像是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在捶打，把每一丝肌肉都揉得更韧、更有力；一股钻进神经里，麻酥酥的，像过了电，连耳边篝火燃烧的声音都变得清晰了几分；还有一股沉进骨头缝里，温温的，像是在修补什么，那些过去打架留下的暗伤，竟在一点点发痒、愈合；最后一股最精纯的，直接冲上天灵盖，汇入脑海里的精神力源泉，那片原本不大的精神之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潮，变得又深又沉。
力量、敏捷、体力、精神 —— 四样东西像疯了似的往上窜。江悠悠彻底沉了进去，外头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影子，只剩下体内那股不停翻腾的能量，在推着她往更高的地方走。
溶洞里静得可怕。只有篝火偶尔爆出火星的声响，还有疯铁沉稳的呼吸声。
他站在入口处，手里的巨锤握得死紧，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像狼。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外头的一切动静 —— 风刮过岩石的呜咽声，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甚至连几只小虫爬过地面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是二阶力量型武者，过去在黑市打架，靠的是一股不要命的疯劲儿。为了给铁樱凑药费，他敢拿着把破刀跟三阶武者拼命，那时的打，是为了活下去，是绝望里的挣扎。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身后有篝火，有正在变强的江悠悠，有抱着铁樱的陈幼薇，还有他那终于能安稳睡觉的女儿。这不是打架，是守护 —— 守着这一点点好不容易冒出来的光，守着他这辈子都没敢想过的 “家”。
疯铁偶尔会回头。火光摇曳着，把洞壁照得忽明忽暗。江悠悠盘膝坐着，身上裹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像裹了层薄纱，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火堆另一边，陈幼薇正小心翼翼地往火里添柴，动作从一开始的笨拙，慢慢变得熟练。她怀里的铁樱睡得正香，小嘴微微张着，嘴角还挂着点口水，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
每次看到这场景，疯铁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他想起以前在铁匠铺里，铁樱发着烧，他只能抱着她哭，连块像样的退烧药都买不起。再看看现在，小姑娘的脸渐渐有了血色，呼吸也平稳了。这一切，都是江悠悠给的。
那点因为被实力碾压而生的敬畏，慢慢发酵，变成了实打实的追随。他这辈子没服过谁，可江悠悠这姑娘，年纪轻轻，却比谁都狠，比谁都靠谱。跟着她，好像连日子都有了奔头。
疯铁握紧锤柄，转回头看向黑漆漆的入口。眼里最后一点犹豫也没了，只剩下跟生铁一样硬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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