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歌最终还是克制住了给慕容雪发消息问宵夜的冲动。
他告诉自己，这是原则问题，一旦主动关心，就等于向这荒谬的舆论妥协了。
他林歌，就算要摆烂，也要摆得有骨气！
于是，他愤愤地关掉微博，眼不见心不烦，继续投身于他的游戏大业，试图用虚拟世界的打打杀杀来麻痹现实的纷扰。
他严格执行着“不回应”的策略，不仅不回应媒体，连自己的社交媒体账号都彻底停更，仿佛人间蒸发。
他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这个正主一直不露面，没有新的物料，cp粉们嗑不到新糖，热度自然会慢慢降下去。
就像再旺的火，没有柴添，总会熄灭的。
然而，他再一次低估了cp粉们“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强大能力，以及“沉默即默认”这条娱乐圈黄金法则的威力。
他的彻底沉默，在粉丝和媒体解读中，变成了另一种信号。
“林歌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这说明什么？说明他默认了！默认了和雪总的关系！”
“他肯定是害羞了！被说中了心事，所以躲起来了！弟弟好可爱！”
“说不定是雪总下了封口令，要保护这段感情呢？商业联姻（不是）需要低调！”
由于缺乏正主的新鲜互动，cp粉们的创作热情和“扒糖”能力达到了巅峰。
她们开始深度挖掘“历史”，将“考古”发挥到了极致。
几年前两人微博的互相关注时间、偶尔点赞对方动态的间隔、甚至使用过类似表情符号的细节，都被无限放大，赋予各种浪漫的解读。
有技术粉甚至通过分析照片背景光影、衣物季节，来推算两人“秘密约会”的时间线，编造出有模有样的“恋爱时间表”。
更绝的是，有粉丝翻出了慕容雪早年一个极其冷门的访谈视频。
主持人问她学生时代有没有印象深刻的男生，慕容雪当时似乎思考了一下，才淡淡地回答：
“有一个邻居家的男生，很……特别，总是能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句话在当时看来平平无奇，此刻却被cp粉奉为“青梅竹马暗恋的始祖级证据”，认为慕容雪口中的“特别”和“意想不到”，指的就是林歌那种独特的摆烂魅力。
林歌看到这个考古发现时，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记得那个邻居男生！
那家伙小时候总抢慕容雪的橡皮，往她铅笔盒里放毛毛虫，确实很“特别”，特别欠揍！
这都能扯到他头上？
与此同时，霍姐那边的“商业骚扰”也升级了。
不再仅仅是代言邀请，甚至有投资方拿着量身定做的“情侣综艺”剧本找上门来，开出的价码高得令人咋舌。
剧本内容无非是记录“顶流情侣的日常”，主打“姐弟恋的甜蜜反差”。
霍姐虽然一一婉拒，但每次汇报时那欲言又止的语气，都让林歌感觉她其实很心动。
“林歌，你说……咱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就当是普通工作？”
霍姐某次试探着问，
“反正你们也熟，拍起来不尴尬，而且这热度，不利用可惜了啊……”
“不拍！”
林歌斩钉截铁地拒绝，
“霍姐，你想都别想！我宁可回家钓鱼，也不卖身……不是，不卖cp！”
他态度坚决，霍姐也只能唉声叹气地作罢。
但林歌能感觉到，公司内部，甚至整个娱乐圈，似乎都已经默认了他和慕容雪的关系。
以前他去公司，员工们看他的眼神是崇拜、好奇，现在则多了几分暧昧和“我懂的”的笑意。
连门口保安看到他，都会笑嘻嘻地问一句：
“林老师，来找慕容总裁啊？”
他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了，这张网由舆论、粉丝幻想和周围人的默认共同编织而成，越是挣扎，缠得越紧。
而最让林歌感到不安的，是他发现自己心态的微妙变化。
起初是纯粹的烦躁和想撇清，但现在，偶尔刷到那些精心制作的cp视频或小说时，他竟然……
会有一点点的好奇？
看到慕容雪被p图成古装新娘站在自己身边，或者读到文中描写“慕容雪强势告白”的段落时，他心里会泛起一丝极其怪异的感觉，不是厌恶，更像是一种……心跳加速的慌乱。
他开始不自觉地在网上搜索慕容雪的名字，看她过去的采访，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自己以前从未如此仔细地审视过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大姐”和“老板”。
她工作时的专注，偶尔流露的疲惫，面对媒体时的游刃有余……
这些画面组合起来，形成了一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慕容雪。
某天深夜，他失眠了，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慕容雪的微信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和他一样，寥寥无几，大多是转发公司动态或者行业新闻。
只有极少数，是分享风景照，没有配文。
他一张张划过去，突然停在一张几年前的照片上。
那是老家后院那棵老槐树，夏天枝繁叶茂的样子。
照片拍得很随意，甚至有点模糊。
林歌却清楚地记得，那个暑假，他经常和慕容雪在槐树下写作业，他偷懒睡觉，她就用笔戳他额头……
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悄然弥漫在心间。
这绯闻是假的，但他们之间长达二十多年的联系和记忆，却是真实存在的。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屏幕亮起，竟然是慕容雪的来电。
这么晚了，她怎么会打电话来？
林歌的心猛地一跳，犹豫了几秒，才接通。
电话那头，慕容雪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不易察觉的疲惫，背景很安静：
“林歌，睡了吗？”
“还没……怎么了？”
林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没什么，”
慕容雪顿了顿，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刚开完一个跨洋会议，有点累。看到你窗口还亮着灯。”
林歌一愣，走到窗边往下看。
他的公寓楼离公司不远，但从慕容雪的总裁办公室，确实能远远望见他卧室的窗户。
她……经常看他窗口的灯吗？
这个认知，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他握着手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慕容雪也没有再说话，听筒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交织在寂静的夜色中。
这通没头没尾的电话，这沉默的间隙，比任何热烈的cp狂欢，都更让林歌心绪不宁。
慕容雪这突如其来的电话，真的只是因为加班累了，随口一问吗？
还是说，这场由舆论掀起的风暴。
已经开始悄无声息地，吹动他们之间那扇从未真正打开过的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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