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在陈国栋院士问出那个问题的瞬间，凝固了。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深色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忽明忽暗，如同林默此刻起伏不定的心绪。
“超弦微扰”模型。
这是“龙门一型”核心算法中最关键，也是最超前的一个部分。它来自于系统灌输给他的知识库，其理论基础，已经远远超出了当前地球科技的范畴。
林默可以照本宣科地将它复刻出来，但他自己，也无法完全解释其背后的深层物理原理。
这就像一个小学生，虽然能背诵九九乘法表，但你让他去证明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他根本无从下手。
电话那头，陈国栋院士在问出那个问题后，便没有再出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有些强人所难。
但他没办法。
那个“超弦微扰”模型，就像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他们这些顶尖的科学家，已经看到了门后的壮丽风光，却苦于没有钥匙，无法真正踏入其中。而林默，就是那个唯一可能持有钥匙的人。
书房里，只剩下林默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怎么办？
直接说不知道？那必然会引起更深的怀疑。自己之前“做梦梦见的”那个借口，已经很勉强了。如果连自己“梦”里的东西都解释不清，那这个梦，就太假了。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系统知识库里无数的信息碎片在眼前闪过，试图从中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有了！
林默的脑中，灵光一闪。
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可以完美转移视线，并且还能进一步巩固自己“天才”人设的方法。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电话，用一种带着几分不确定和歉意的语气说道：“陈老，对不起……关于那个模型，我可能……也解释不清楚。”
电话那头的陈国栋，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似乎有些失望，但又在意料之中。
“没关系，小默，你别有压力……”
“不，陈老，您听我说完。”林默打断了他，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写出那个模型，并不是我完全理解了它。它只是我为了解决一个……数学难题时，推导出来的一个副产物。”
“数学难题？”陈国栋的兴趣立刻被提了起来，“什么数学难题？”
林默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了六个字。
“哥德巴赫猜想。”
“……”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达十几秒的、死一般的寂静。
静得林默甚至能听到电流通过听筒时发出的微弱“滋滋”声。
哥德巴赫猜想。
这颗悬挂在数学王国皇冠上，璀璨了近三百年，却至今无人能摘下的明珠。
这个被誉为“数学王冠上的明珠”的世界级难题，困扰了全世界最聪明的头脑数个世纪。
而现在，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轻描淡写地说，他为了解决这个难题，顺手推导出了一个足以颠覆现代物理学的模型？
这……这已经不是天才的范畴了。
这是神迹！
“小……小默……”过了许久，陈国栋院士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那声音干涩、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你……你说的是真的？你……你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
“没有完全证明。”林默的回答，谦虚而严谨，“只是……有了一点思路，完成了一部分的推导过程。那个‘超弦微扰’模型，就是我在构建一个高维函数时，偶然发现的一个有趣的数学结构。我觉得它可能对解决动态误差补偿问题有帮助，就顺手用了进去。至于它背后的物理意义，我并没有深入研究过。”
这番半真半假的解释，堪称完美！
它既合理地解释了林默为什么“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又将问题的焦点，从无法解释的物理学，成功地转移到了一个虽然同样惊世骇俗，但至少还在人类认知范畴内的数学领域。
最关键的是，他还给自己留了余地——“没有完全证明”。
这样一来，就算他以后拿不出完整的证明过程，也可以用“遇到了瓶颈”来解释。
电话那头的陈国栋，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大脑，被林默这番话，冲击得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这个年轻人，一次又一次地，无情地碾碎，然后重塑。
一个为了证明哥德巴赫猜想，顺手解决了困扰龙国数十年的工业难题的少年……
这是何等的风华绝代！何等的旷世奇才！
“手稿……推导的手稿还在吗？”陈国栋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在的，一些草稿，很乱。”
“拍下来！马上拍下来发给我！不！别拍照！原稿！我要看原稿！我现在就派人过去取！不！我亲自过去！”
陈国栋的声音，已经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他身边的秘书，看到一向稳如泰山的院长，此刻竟像个孩子一样，在办公室里焦急地踱步，脸上又是震惊，又是狂喜，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陈老，您别激动。”林默连忙安抚道，“现在太晚了，而且只是一些不成熟的草稿，我自己都还没整理好。等我整理完了，再给您送过去吧。”
他当然不能让陈国-栋现在就派人来取。因为所谓的“手稿”，现在还一个字都没有呢。
他需要时间，从系统那里，兑换出真正的“哥德巴赫猜想证明过程（部分）”。
“好……好……那你尽快！”陈国栋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小默，这件事，暂时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包括你那个联络员！我会亲自向一号首长汇报！”
“我明白。”
挂断电话，林默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他立刻在心中对系统下达了指令。
“系统，兑换‘哥德-巴赫猜想证明过程（部分）’。”
【检测到宿主需求，正在从知识库中检索……】
【检索完毕。‘哥德巴赫猜想（1+1）’完整证明过程，涉及‘超维几何’与‘奇点理论’，属于五级文明知识范畴，兑换所需功勋值：1,000,000点。】
【检测到宿主功勋值不足。】
【提供替代方案：兑换‘哥德巴赫猜想’部分证明手稿（地球文明可理解版本），可证明至‘1+2’阶段，并对‘1+1’的最终证明提供决定性思路。兑换所需功勋值：100点。】
林默看着系统商城里的选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一百万功勋值，把他卖了都凑不齐。而且，就算他能兑换出来，也不能拿出来。一个超出当前文明等级太多的东西，带来的不是荣耀，而是灾难。
这份“地球文明可理解版本”的手稿，刚刚好。
它既能完美地应付陈国栋院士，又能消耗掉他今天刚刚获得的100点功勋值，让他的功勋余额重新回到1000点，为兑换“格斗精通”做好准备。
【兑换成功，消耗功勋值100点。相关知识已发送至宿主大脑，请注意查收。】
随着系统提示音落下，一股比上次五轴联动技术要温和得多的信息流，缓缓注入了林默的大脑。
无数繁复的公式、精妙的逻辑链、匪夷所思的构想……在他脑海中徐徐展开，构成了一幅宏伟壮丽的数学画卷。
林默拿起笔，在桌上的草稿纸上，开始奋笔疾书。
他没有直接抄写系统给出的最终答案，而是结合自己现有的知识，用一种更符合“天才少年”身份的、略带青涩和探索性的方式，将那些推导过程，一步步地复现出来。
他的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一个个优美的数学符号，在他的笔下，仿佛都拥有了生命。
窗外的夜，越来越深。
而千里之外的京城，龙国科学院院长办公室里，却是灯火通明，气氛紧张得如同发射前的指挥中心。
陈国栋院士挂断电话后，立刻召集了院里所有顶级数学家和物理学家，连夜召开紧急视频会议。
当他把林默那番“为了证明哥德巴赫猜想，顺手推导出超弦模型”的话，转述给众人时。
整个视频会议，瞬间炸开了锅。
“荒谬！这简直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一位脾气火爆的数学系老教授，当场就拍了桌子，“他以为哥德巴赫猜想是什么？路边的大白菜吗？还顺手？我研究了一辈子，连门都还没摸到！”
“老陈，你是不是被那个小子给骗了？一个职高生，他懂什么是超弦理论吗？”
“我同意。这件事，太不符合逻辑了。我建议，我们应该对这个叫林默的年轻人，进行一次全面的、严格的背景调查和能力评估。”
质疑声，此起彼伏。
这不能怪他们。因为林默所说的话，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这些“聪明人”的认知极限。
他们宁愿相信这是一个骗局，也不愿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如此妖孽的天才。
面对所有的质疑，陈国栋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直到所有人都说完了，他才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扫过屏幕上每一张或激动、或怀疑、或凝重的脸。
“各位，在‘龙门一型’的实验样机成功之前，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一句话，让整个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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