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方旭准时醒来。这是他多年养成的生物钟，即便昨夜几乎无眠，身体依然在固定时间苏醒。枕边空荡荡的位置提醒着他生活的剧变，但他没有放任自己沉浸在悲伤中，而是立即起身开始新的一天。
他先轻轻推开儿童房的门，筱云还在熟睡，怀里紧紧抱着他昨晚新买的毛绒玩具。孩子睡梦中不时皱眉，仿佛连做梦都带着不安。方旭小心地为她掖好被角，这才转身去准备早餐。
厨房里，他系上围裙，动作略显生疏地煎着鸡蛋。这是秦思思离开后他第一次下厨，以往这些都是妻子的工作，他工作忙，很少下厨，厨艺也渐渐忘却。油花溅到手背上，他微微皱眉，却没有停下动作。他必须尽快适应这样的生活，为了筱云。
七点整，他叫醒筱云。小女孩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第一句话就是：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方旭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他蹲下身，平视着女儿的眼睛：妈妈需要一段时间冷静。以后爸爸照顾你，好吗？
筱云的嘴巴瘪了瘪，眼眶立刻红了，但她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这个过分懂事的样子让方旭更加心疼。
早餐时，筱云小口小口地吃着煎蛋，突然说：爸爸，你做的煎蛋没有妈妈做的好吃。
那爸爸以后多练习。方旭温柔地摸摸她的头，总有一天会做得和妈妈一样好。
送筱云上学的路上，方旭一直紧紧牵着女儿的手。校门口，其他孩子都有妈妈送来上学，筱云忍不住频频回头张望。
爸爸，她突然停下脚步，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方旭蹲下来，认真地看着女儿：不是的。妈妈和爸爸之间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我们都很爱你。这份爱永远不会改变。
那为什么妈妈不回家？筱云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泪水。
方旭深吸一口气，选择用最温和的方式解释：有时候大人之间会有些矛盾，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但这不影响我们对你的爱。
筱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扑进他怀里：爸爸，你不要也离开我。
不会的。方旭紧紧抱住女儿，爸爸永远都在。
看着筱云一步三回头地走进校门，方旭站在校门外久久没有离开。他知道，这场婚姻的破裂给女儿造成的伤害，需要很长时间来治愈。
回到公司，孟诚已经在办公室等他。
怎么样？孟诚关切地问。
还好。方旭简短地回答，随即翻开桌上的文件，今天有什么安排？
孟诚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方旭这么快就投入到工作中：上午有个项目评审会，下午约了陈总谈合作......
方旭点点头，把项目资料拿给我，十分钟后开会。
会议室内，方旭专注地听着项目汇报，时不时提出精准的问题。他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眼神更加锐利，语速更快，仿佛要用工作填满所有的空闲时间。
午休时，孟诚忍不住劝他：要不要休息一下？这几天你太累了。
方旭头也不抬地继续看文件：没事。唐律师那边有消息吗？
早上联系过了，离婚协议已经起草完成，就等你过目。
方旭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书写：让他下午送过来。
傍晚接筱云放学时，方旭特意提早到了半小时。他站在校门口，看着其他家长三两两地聊天，突然意识到自己成了单亲爸爸。这个认知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又打起精神。
爸爸！筱云背着书包跑出来，今天她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我今天美术课得了优！
真棒！方旭接过女儿的书包，想不想去吃冰淇淋？
可以吗？筱云的眼睛亮了起来，妈妈以前都不让我放学吃冰淇淋的。
今天破例。方旭牵起女儿的手，庆祝你美术课得优。
坐在冰淇淋店里，筱云小口舔着巧克力味的冰淇淋，突然说：爸爸，你好像变了。
哪里变了？
变得......更温柔了。筱云歪着头想了想，以前你总是很忙，现在会来接我放学，还带我来吃冰淇淋。
方旭心中一酸。原来在女儿心里，从前的自己是个不够称职的父亲。
以后爸爸会经常陪你。他承诺道。
晚上，方旭第一次尝试给筱云梳头发。他的动作很笨拙，皮筋总是扎不紧，但筱云安安静静地坐着，任由爸爸摆弄她的头发。
好了。方旭看着女儿脑后歪歪扭扭的马尾，有些抱歉地说，明天爸爸再练习。
筱云照了照镜子，却笑得很开心：我喜欢爸爸梳的头发。
临睡前，筱云抱着方旭的脖子轻声问：爸爸，你会一直这么爱我吗？
当然。方旭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爸爸永远爱你。
那......筱云犹豫了一下，你也还会爱妈妈吗？
方旭沉默了片刻，最后诚实地说：爸爸会对妈妈保持尊重，因为她是你的妈妈。但有些感情，一旦改变了，就回不去了。你能明白吗？
筱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钻进被窝里：爸爸，晚安。
晚安，宝贝。
关上灯，方旭在女儿床边坐了很久。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筱云稚嫩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这个小小的生命，如今完全依赖于他。
他轻轻握住女儿露在被子外的小手，在心底发誓：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都要为女儿撑起一片天。过去的已经过去，从现在开始，他要成为一个更好的父亲，给筱云一个充满爱的家。
这个决心，将支撑着他走过接下来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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