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的第四十三天,“星辰堡”迎来了它命名后的第一个重大考验——
不是兽潮,不是外敌,而是……丰收。
一种过于饱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生机,成了沈无殇最新的噩梦。
事情要从那些被沈无殇用【初级基因优化术】随手“摸”过、又由草叶带着人精心伺候的面包果树说起。
这些原本半死不活、果子硬得能当板砖的树木,
仿佛集体打了激素,枝干粗壮了一圈,叶片绿得发亮。
最夸张的是那些沉甸甸垂下来的果实,个头比原来大了将近一倍,
表皮泛着健康的油光,捏上去不再是石头般的坚硬,而是带着一种富有弹性的柔软。
收获那天,整个农业区都疯了。
人类农夫们拿着新打造的铁制镰刀(石锤出品,必属精品)和硕大的藤筐,看着那几乎压弯枝头的果实,激动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一筐又一筐金灿灿、散发着诱人麦香(改良版香气)的面包果,被运到公共广场的临时仓库,很快堆起了一座小山,并且这座山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老天爷……这、这也太多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农捧着一个比他脸还大的面包果,老泪纵横,声音都在发颤,
“一辈子……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粮食啊!”
草叶站在仓库门口,手里拿着记录板,
脸上的表情介于狂喜和眩晕之间,嘴里不停念叨着:
“亩产……不对,株产……估算错误,得重新算……大人给的仙术……不,是技术,太厉害了……”
消息像野火一样烧遍了领地的每个角落。
矮人扔下了锤子,地精停下了爆破(暂时的),
兽人放缓了巡逻的脚步,连精灵都从树屋里探出头来。
所有种族,无论之前是在打铁、吵架、挖坑还是冥想,
此刻都不约而同地汇聚到公共广场附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座不断增高的“粮食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富足”的气息,
混合着面包果特有的清香,让每一个吸入的人都感到一阵幸福的晕眩。
安全感。这是比任何坚固的围墙、锋利的武器都更能抚慰人心的东西。
于是,一场自发的、混乱的、但热情空前高涨的庆祝活动,
在卢修斯还没来得及规划,沈无殇更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首先响应的是矮人。
石锤和葛朗德两个矮人大师,抬着一个半人高、用新烧制的陶缸装着的、散发着浓烈醇香的液体,“哐当”一声放在了广场中央。
“喝!”石锤拍开泥封,洪亮的声音压过了所有嘈杂,
“这是用咱们新收的粮食,加上老子独家秘方酿的‘星辰之火’!庆祝丰收,不醉不归!”
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勾得不少好酒之人(尤其是人类和部分兽人)直咽口水。
紧接着是精灵。
艾拉妮尔没有靠近喧闹的人群,她只是站在广场边缘那棵最大的古树下,
闭上眼,轻声吟唱着古老而优美的调子。
随着她的吟唱,点点柔和莹绿的光晕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如同夏夜的萤火虫,轻盈地飘向四周的树木。
很快,古树和其他树木的枝桠上,都缀满了这些温和闪烁的光点,将傍晚的广场点缀得如同梦境。
地精们也不甘示弱。
吱吱和格拉克长老罕见地达成了共识(虽然可能只是格拉克懒得管),
带领着一群地精,叮叮当当地搬出来好几个奇形怪状、由齿轮、簧片和废弃金属拼凑而成的机械造物。
其中一个像是个放倒的喇叭花,在地精们一阵捣鼓后,
突然发出了一阵尖锐却颇有节奏的“叮叮哐哐”声,居然勉强能听出是个欢快的调子。
另一个则像是几个叠在一起的铁皮盒子,一拉绳子,就能弹出几个木偶小人手舞足蹈,
虽然动作僵硬滑稽,却引得围观的小孩们(包括几个胆大的小兽人和小地精)阵阵惊呼和欢笑。
人类们则拿出了看家本事。
女人们用新收获的面包果混合着野菜、偶尔还能见到一点肉沫(来自兽潮馈赠),架起大锅,熬煮着浓稠喷香的粥羹;
还有人烤制了更加精细、掺入了甜薯泥的“豪华版”面包果饼,香气诱人。
阿土忙前忙后,小脸上兴奋得通红。
阿草则被几个地精小孩拉着,看他们展示一个会自己蹦跶的木头青蛙,眼睛亮晶晶的。
整个星辰堡,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发性的、跨种族的狂欢前奏。
沈无殇坐在她的石头上,离广场中心不远不近。
她看着眼前这片光怪陆离、噪音震天的景象。
矮人在拼酒,地精在制造噪音和潜在爆炸物,
精灵在搞光影特效,人类在做饭,
兽人……苍狼带着几个战士,看似在维持秩序,但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和放松的肩膀,暴露了他们同样愉悦的心情。
小孩们在人群中穿梭打闹,阿土正兴奋地跟新来的、一脸崇拜的人类少年吹嘘着领主大人的英明神武。
吵闹。混乱。
充满了各种不确定的危险因素(尤其是地精那些玩意儿)。
沈无殇只觉得脑仁疼。
她想回屋(如果她那勉强算屋的棚子能挡音的话)躺着,
或者找个更远的角落继续思考人生的终极意义(如何终结)。
但一种无形的、名为“你是领主你得在场”的规则,仿佛被所有领民默认并强制执行了。
她感觉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或崇敬或期待地落在她身上,
像无数根无形的蛛丝,把她牢牢绑在了这块越来越烫屁股的石头上。
“宿主!丰收祭!庆典!多么温馨感人的场面!这是凝聚力的体现!是文明的火花!”
“快,融入他们,感受这充满爱的氛围!”
系统在她脑子里播放着《欢乐颂》的变调电子音,吵得她想杀人。
“闭嘴,或者我帮你永久闭嘴。”沈无殇在心里冷冷回应。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分开一条通道。
以石锤和卢修斯为首,后面跟着苍狼、吱吱、艾拉妮尔(远远站着,但目光投来),以及抱着一大坛酒的几个矮人,
还有被阿土牵着的、手里拿着个歪歪扭扭野花环的阿草,一起朝着她走了过来。
沈无殇:“……”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石锤走到近前,那张被炉火烤得通红的大脸因为酒精和兴奋更红了。
他端起一个比沈无殇脸还大的木杯,里面晃荡着琥珀色的、气味浓烈的“星辰之火”,
粗声粗气地,带着几分别扭的恭敬,递到她面前:
“领主大人!丰收!喝!”
沈无殇看着那杯疑似工业酒精的液体,面无表情。
苍狼也走上前,他显然不擅长这种场面,灰扑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耳根有点不易察觉的红。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手里一个稍微正常点大小的木杯,也往前递了递,
意思很明显——矮人的太猛,喝我这个(可能度数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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