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声渐密,敲打着花坊的玻璃窗。苏知予刚放下电话,手指还在微微发抖,门外就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声。她的心猛地一沉,还没来得及锁门,赵坤山就带着四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雨水从他们的雨衣上滴落,在地板上汇成一滩滩浑浊的水渍。
苏老板,时间到了。赵坤山狞笑着,脸上的横肉在昏暗的灯光下扭曲,钱呢?
宋晓棠吓得躲到苏知予身后,声音发抖:赵老板,不是说好一周时间吗?
老子改主意了!赵坤山一脚踢翻旁边的花架,花盆碎裂的声音在雨夜里格外刺耳,今晚要么还钱,要么就跟我们走!
苏知予强装镇定,把宋晓棠护在身后:赵老板,你再宽限几天,我一定能凑到钱...
少废话!赵坤山身后的一个壮汉上前就要抓苏知予的手腕,没钱就用人抵债!
放开我姐!宋晓棠冲上前想要阻拦,被那壮汉一把推倒在地,头撞在柜台角上,顿时鲜血直流。
晓棠!苏知予惊叫,想要去扶她,却被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架住胳膊。
带走!赵坤山冷冷下令。
苏知予拼命挣扎,指甲在壮汉的手臂上划出血痕:放开我!救命啊!
雨水模糊了窗外的一切,她的呼救声被淹没在雨声中。就在她被强行拖向门口时,花坊的门突然被撞开。江亦谦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眼神凌厉如刀。
放开她。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坤山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哟,这不是江大设计师吗?怎么,想来个英雄救美?
江亦谦一步步走进来,目光始终锁定在苏知予苍白的脸上:我说,放开她。
架着苏知予的两个壮汉看向赵坤山,等待指示。赵坤山眯起眼睛:江亦谦,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这是我和苏老板之间的债务纠纷。
多少钱?江亦谦冷冷地问。
连本带利七十万。赵坤山得意地挑眉,怎么,你要替她还?
江亦谦从口袋里掏出支票本,飞快地写下一张支票扔过去:这是五十万,剩下的二十万明天给你。现在,拿上钱,滚。
赵坤山接住支票,仔细看了看,突然嗤笑一声把支票撕碎:江大设计师,你当我赵坤山是叫花子?我要的是现金,现金懂吗?
他使了个眼色,架着苏知予的壮汉猛地用力,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住手!江亦谦上前一步,却被另外两个壮汉拦住。
混乱中,一个壮汉突然掏出一把弹簧刀,直直向江亦谦刺去。苏知予失声尖叫:亦谦小心!
江亦谦侧身闪避,手臂还是被刀锋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白衬衫。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反手扣住那壮汉的手腕,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对方撂倒在地。
警察!都不许动!就在这时,温景然带着几个警察冲了进来。
赵坤山见状,恶狠狠地瞪了苏知予一眼:算你走运!我们走!说完带着手下仓皇逃离。
江亦谦这才松了口气,踉跄一步靠在墙上,受伤的手臂不停滴着血。苏知予挣脱束缚,扑到他身边:亦谦!你的手...
我没事。江亦谦皱眉看着她的手腕,那里已经被掐出一圈青紫,你受伤了。
温景然快步走过来:救护车马上就到。亦谦,你得赶紧处理伤口。
医院急诊室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苏知予小心翼翼地用棉签为江亦谦清洗伤口,每一下动作都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伤口很深,缝了十二针,像一条狰狞的蜈蚣爬在他结实的小臂上。
疼吗?她轻声问,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
江亦谦摇摇头,目光始终没有从她脸上移开: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知予的手顿住了,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就是...欠了高利贷...
只是这样吗?江亦谦的声音冷了下来,苏知予,我为了你挨了一刀,连听一句实话的资格都没有吗?
苏知予的眼泪再次涌出,滴在江亦谦的手背上,滚烫得吓人:对不起...我真的有苦衷...
什么苦衷?江亦谦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是陈景明吗?他到底用什么威胁你?
苏知予的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我...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江亦谦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我们在一起七年,就算现在分开了,难道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不是不相信你...苏知予泣不成声,是...是我不能说...
江亦谦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中的怒火渐渐被心疼取代。他松开手,声音柔和下来:所以你宁愿我误会你,宁愿一个人承担所有?
苏知予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掩面:对不起...我真的有苦衷...
是什么苦衷让你连我都不能告诉?江亦谦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想,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现在我才明白,你一直都是这样,永远把心事藏在心里,永远想要一个人扛起所有。
苏知予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亦谦,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江亦谦沉默了很久,久到苏知予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急诊室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她的心。
等你准备好了,把全部真相都告诉我。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在那之前...他顿了顿,我不会再逼你。
苏知予怔怔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多么想把一切都告诉他,告诉他陈景明的威胁,告诉他父亲的冤屈,告诉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恐惧与无助。可是话到嘴边,却只能化作一声哽咽。
我有苦衷,她重复着这句话,仿佛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以后再告诉你...
江亦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碎。有心疼,有无奈,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窗外,雨还在下,但急诊室里的两个人,却在经历着比暴风雨更汹涌的情感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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