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绝境微光
丹药入喉，化作数道或清凉或温热的药流，涌入林默近乎干涸的经脉。然而，与沉重的伤势和肆虐的剧毒相比，这些药力如同杯水车薪，仅仅勉强护住了他最后一丝心脉不灭，延缓了死亡的脚步。剧痛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他的意识，冰冷的黑暗不断从视野边缘蔓延开来，要将他拖入永恒的沉眠。
“少爷！撑住啊！”林山嘶哑的呼喊仿佛从极远处传来，模糊不清。王犇等人围拢过来，手忙脚乱地试图为他止血、逼毒，但他们的灵力也已耗尽，动作虚弱无力，脸上写满了绝望。
真的要结束了吗？不甘心……林家的大仇未报，圣教的迷雾未散，刚刚触摸到的混沌剑道……还有太多未竟之事……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嗡……”
一直紧握在手中的混沌石剑，再次传来了清晰的脉动！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温热，而是一股沛然莫御的、充满生机的暖流！暖流如同决堤的江河，顺着手臂经脉汹涌而入，与他丹田内那丝自行运转、顽强不灭的混沌剑元瞬间融为一体！
“轰！”
仿佛某种桎梏被打破！林默残破的丹田气海中，那原本微弱如星火的混沌剑元，在这股外来的、同源而更加精纯磅礴的力量注入下，骤然暴涨！颜色从黯淡的暗金迅速转化为更加深邃、内敛、仿佛蕴含宇宙星空的混沌色泽！剑元奔腾流转，所过之处，撕裂的经脉被强行续接、拓宽，受损的脏腑被温和而坚定地滋养、修复！
更令人惊异的是，那侵入体内、纠缠在左肩伤口和血液中的诡异剧毒，在这混沌剑元的冲刷下，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轻响，迅速被分解、净化、乃至……同化！一部分毒性被剑意磨灭，另一部分更为精纯的阴寒能量，竟被混沌剑元强行吞噬、炼化，反而成了壮大剑元的养分！
“这是……石剑在救我？它竟能净化剧毒，反哺己身？”林默濒临涣散的意识被这股强大的生机强行拉回，心中涌起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明悟！这混沌石剑，不仅是杀伐之宝，更是蕴含有无上生机的传承圣物！
他不敢怠慢，立刻收敛心神，全力运转《金石锻体诀》与新悟的混沌剑道法门，引导着这股磅礴的生机修复己身。识海中，那铁片散发的清凉气息也与混沌剑元交融，稳固着他的神魂。
肉眼可见的，他左肩处漆黑溃烂的伤口停止了恶化，黑色毒血被逼出，新的肉芽开始蠕动生长；右胸那恐怖的贯穿伤周围，血肉也在缓缓收拢；苍白的脸色泛起一丝红晕，微弱的气息逐渐变得平稳、悠长。
“这……这是神迹吗？”林山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林默身上发生的惊人变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一刻还奄奄一息，此刻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生机？那柄石剑，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宝物？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林默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混沌光华一闪而逝，深邃如古井。他身上的伤口虽未痊愈，但已不再流血，剧毒尽去，气息虽然依旧虚弱，却稳定了下来，最重要的是，那股濒死的暮气已一扫而空！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混沌石剑，剑身光华内敛，温顺地躺在他掌心，传递着一丝亲昵与疲惫的意念。显然，为了救他，石剑也消耗了巨大的能量。
“少爷！您……您没事了？”林山声音颤抖，虎目含泪。
“暂时无碍了。”林默微微一笑，声音虽轻，却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林山连忙上前搀扶。
环顾四周，一片狼藉。影煞首领和几名杀手的尸体横陈在地，己方也减员一人，幸存者个个带伤，环境险恶未除。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离开。”林默沉声道，“简单打扫战场，收集有用之物，我们立刻动身。”
“是！”劫后余生的众人精神大振，立刻行动起来。很快，从影煞首领和几名杀手身上搜出了一些丹药、灵石、以及那柄幽蓝色的蛇形短刃和几枚诡异的毒针。林默将短刃和毒针小心收起，这类阴毒之物或许日后有用。
“走！”林默服下几颗恢复元气的丹药，勉强恢复了几分行动力，由林山搀扶着，选定一个方向，一行人相互扶持，踉跄着消失在瘴雾深处。
数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处相对隐蔽的、半塌陷的山洞。洞口有茂密的藤蔓遮掩，洞内不大，却干燥通风，是个难得的休憩之所。
布置下简单的预警禁制后，众人终于得以喘息。林默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功疗伤。混沌剑元的玄妙远超想象，不仅修复伤势极快，更在潜移默化地强化着他的肉身与经脉。他感觉，此次重伤濒死，又得石剑生机反哺，破而后立，待伤势尽复，修为或许能更上一层楼。
三日后，山洞内。
林默缓缓收功，睁开双眼，眸中神光湛然，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但气息已然平稳浑厚，伤势好了七七八八。混沌剑元在体内涓涓流淌，愈发凝练精纯。
他看向洞内其他仍在调息的同伴。林山、王犇等人气色也好了很多，但距离完全恢复还需时日。这次绝境逢生，代价惨重，但也让这支残存的队伍经历了血与火的淬炼，心志更加坚韧。
“是时候消化此次的收获，并为返回天阙城做准备了。”林默心中暗道。他取出那柄得自影煞首领的蛇形短刃“幽魂刺”，以及那几枚“蚀灵毒针”，仔细研究起来。
短刃材质特殊，蕴含阴煞之力，其上符文诡谲，显然是专为暗杀炼制的邪器。毒针更是阴毒，专破灵力护罩，腐蚀神魂。若是寻常修士得到，或许会视若珍宝，但对领悟了混沌剑意、追求堂皇正大之道的林默而言，这些外物终究是旁门左道，可暂用，不可依仗。
“倒是可以研究一下其炼制手法和符文原理，知己知彼。”林默将其收起，目光落在了那柄安静躺在一旁的混沌石剑上。
此次最大的收获，无疑是这石剑，以及初步领悟的混沌剑道。
他再次将心神沉入石剑之中。这一次，没有了生死危机压迫，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石剑内部浩瀚如海的混沌气息以及那蕴含的无上剑道真意。一道道玄奥的感悟如同清泉般流入心田，他对“演化”、“生灭”、“归墟”等意境的领悟不断加深。
“混沌初开，演化万物……剑道亦在其中。我所悟的，不过是沧海一粟……”林默心生敬畏，道心更加通透。
他又想起了鬼哭林中那具暗金魔骸，以及其临死前的话语。“陨仙之骸”、“万劫不灭”、“混沌之宝”……这些信息碎片，指向一个更加宏大而恐怖的上古秘辛。天剑宗、魔劫、圣教、乃至这混沌石剑，似乎都纠缠其中。
“天阙城……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林默目光变得深邃。仙山崩塌，魔踪现世，外界恐怕早已风波涌动。返回天阙城，不仅是疗伤休整，更是要弄清局势，应对可能到来的风暴。
五日后，众人伤势基本稳定。林默的修为不仅彻底恢复，更因祸得福，稳固在了筑基中期巅峰，距离后期仅一步之遥，实力大增。
“该出发了。”林默站起身，目光扫过洞外灰蒙的天空。归途，注定不会平静。但此刻的他，已非吴下阿蒙。
手握石剑，初悟混沌，纵然前路荆棘密布，他亦有一剑开之的信念！
一行人走出山洞，再次踏上归途。只是这一次，他们的脚步，更加坚定。而遥远的的天阙城，一场因他而归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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